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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意(34)

她闷得说不出话来, 只得僵着脸对他笑。

那笑容又甜又刺眼。

周聿白岂会看不出来她那恼羞成怒又隐忍不发的表情。

别别扭扭又不情愿地蹭坐在沙发边缘。

气鼓鼓地捏着衣角。

他情绪却好,唇角扬起一点弧度。

目光肆无忌惮地落在她身上,眸光莫测。

晃神须臾。

最后径直上楼。

钟意翻来覆去想了一夜。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演技离谱到那个地步, 毕竟在剧组有经历过NG无数次的演员,她的临场发挥甚至受到过导演夸奖。

她只是被刺激到半夜翻起了朋友圈的副导演消息和剧组组讯。

第二日一早, 钟意仍是笑脸盈盈起床。

目睹周总翩然俊雅地下楼,一身高级定制西装衬得人贵气凛然, 她充当私人女佣给他倒咖啡递刀叉,再整理他的丝质领带和镶钻袖扣。

“这么早就起。”他打量她,姿态优雅捏着咖啡杯,语气温润,“看来昨晚睡得很好, 精神很好, 身体也无碍。”

钟意只觉得这句话嘲弄意味过浓。

她浅笑盈盈:“都是托周总您的福。”

他问:“今日有什么安排?”

钟意想回北城。

也许这个行业最初就在很直面地告知残酷性,她放在每个包夹层的铝箔包装预示着或迟或晚总有一日要走进这一步,无论那人出于感情或者利益或生理需要。

她已经坦然接受这个事情。

连羞涩或感性都显得多余。

如果他不需要她, 她可以立马走。

钟意小心翼翼反问:“您对我有安排吗?我过几天有个不怎么需要演技的试镜……”

“是吗?”他慢条斯理问, “演什么?”

“悬疑电影,被谋杀的女高中生……”

周聿白皱起眉棱。

他扣上西服扣子, 西装革履出门:“今天司机会送你去一个地方,你去挑一件喜欢的礼物。”

司机送钟意去了一个古意盎然的园林。

是某品牌的高定珠宝私展。

邀请函是发给周聿白的, 样式和颜色瞧着都很不一般。

车子停在入口,已经有白手套黑西装的品牌经理过来服务, 亲切喊她钟小姐,作为vic客户全程陪同招待。

这里展出的珠宝非专柜可见, 都是价值不菲的高定款。

入目皆是流光溢彩, 璀璨非凡。

价格基本在百万、千万级别。

周聿白让她挑一件喜欢的礼物。

礼物?

对她的那个晚上的表现很满意, 所以赏赐的礼物?

那些亮晶晶、冷冰冰的石头。

在甜蜜的下午茶和娇艳鲜花的簇拥下,像魔法钥匙一般打开每个女生的心。

钟意在SA面前很好地隐藏了自己的手足无措。

最后挑了条性价比最高的蓝宝石手链。

她在珠宝展逗留时间太久,晚上又留下来吃了顿私人晚宴。

几乎是和周聿白同时到的家。

周聿白今日是和市政那边应酬,席间喝了点酒,这会站势松弛地倚在吧台喝水,白衬衫微皱,有股漫不经心的风流倜傥。

钟意下意识朝他露出笑容。

他慢悠悠瞧着她:“开心了?”

没问她买了什么,花了多少钱。

只是一件女孩子喜欢的寻常商品。

她眉眼弯弯,似乎还陶醉在那些闪耀的浮华中:“很开心,珠宝都很漂亮,下午茶和晚餐也很棒。”

语气可爱又带着回味。

冒着傻气。

他莫名就觉得心底有点松快。

人就是种奇怪的生物,有些东西,别人只要露出稍稍想要的意思,他也许给的很容易,但他就不乐意让人得偿所愿,或者送出去的时候心底多少带点嘲弄。

但如果自己主动给予,而接受的那人的回馈又让他满意,即便再贵,他心底也觉得这是桩划算买卖。

周聿白黑眸幽深瞧着她,眸底浮着点光亮,像春水的融冰。

他薄唇微勾,站在灯光下,就那么明目张胆看着她。

目光又凉又亮又幽深。

眼神别有深意。

钟意收敛笑意,最后只留浅浅梨涡一点甜。

试探着去摸他的手。

纤细手指触在他手背。

人猛然被拽过去。

四目相对,眸眼触电。

钟意已经撞在他硬邦邦的胸膛。

两人之间的气氛不言而喻。

钟意踮脚,主动揽臂吻他。

吻很凉。

他唇里是冰水的味道,清冽干净,唇瓣柔软,缓慢又不那么上心地啜吮亲吻。

钟意很喜欢亲吻的感觉。

她老爸老妈——古板的钟老师和手脚麻利的糖水西施。

在她们姐妹俩小时候,家里会在傍晚日落时候开始准备第二天的糖水。

厨房咕嘟咕嘟,弥漫着甜丝丝的味道。

钟老师下完课回来,挽起袖子走进厨房,趁着姐妹俩不注意偷偷亲老婆。

后来经历过初恋。

男孩子温柔贴着她的唇,情意绵绵地瞧着着她,那一瞬间她就开始心跳如擂、血液逆流,连呼吸都被夺走。

周聿白对接吻没有偏爱。

在梁凤鸣的教养下,他从小吃得很挑剔,也很干净,瞧见家里的保姆阿姨说话一点唾沫星子都要皱眉避开老远,好几天都不愿意走近。

任何体液都带着人体的细菌,谁知道有害无害。

后来长大了,这个毛病倒是改了很多。

跟叶蓁蓁出去玩,也会带着她喜欢的那个男孩,他们两人偷偷接吻,神情又羞涩又陶醉。

毕业舞会,班上爱慕他的金发女孩知道他跟叶蓁蓁订婚,嚎啕哭着给他goodbye kiss,那感觉并不好,因为是个毫无多巴胺分泌的未知体。

但喝糖水长大、先亲吻他脖颈喉结的女孩……

那天晚上,她于汗涔涔的痛楚间,含着眼泪,颤颤巍巍找他的唇要安慰。

多施舍一点也无所谓。

钟意也终于知道昂贵珠宝的代价。

前天晚上那一束火被封在冰山之下,在今晚终于破冰开闸。

周聿白当然不如表象那么温润无害。

他在用幽戾恣肆的眼神盯着她,配上那张清俊精致的脸,让人觉得又害怕,又蛊惑。

优雅的野兽第一次围猎,碍于自身条件,多少带着试探和练习。

第二次,他已经把技巧烂熟于心。

钟意觉得自己快死了。

“你可以吻我。”

他指尖撬开她紧紧咬住下唇的齿,抚摸她玫瑰色嘴唇的齿痕,“如果能让你更舒服一点的话。”

吻没有用。

只能加快她被钉死在十字架的命运。

钟意只能哭出来。

第二日。

周聿白去公司上班,衣冠楚楚在她床边打领带。

“你的试镜是哪一天?”

钟意嗓子喑哑得不行:“后天。”

他好整以暇问她:“你觉得自己能去试镜?”

演尸体吗?

很OK啊,只要她把身上的痕迹一遮。

就是了无生机的躺在那等着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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