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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中意(147)

钟意立马起身要走。

她要回北城。

“钟意。” 周聿白旋即把公事撂下。

在线会议室里。

李总助和其他高管清凌凌听见这个名字。

钟意!钟意?

周聿白没来得及摘蓝牙耳机,追着钟意起身,声线放软放低,抵着薄唇虚弱咳嗽两声,黑睫忽闪:“能不能多陪我一会?我马上忙完,喉咙还有些不舒服。”

会议主持人·李总助果断利落,一气呵成戳着鼠标把周聿白设置成静音输出。

公司众人悚然:?????????

等,等下。

幻听了吗?

素来滴水不漏、简洁利落的周总带病开会很正常,嗓音沙哑无力也很正常。

刚才隐隐传来的那半句——能不能多陪我一会——怎么回事?

李总助切断会议室众人凝神八卦的思路,有板有眼道:“各位,周总那边信号有误,这个议案暂时搁置,等周总回来再议,我们还有另外一个……”

钟意已经迈步出门:“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你有什么事情找医生或者管家。”

“那我说的话……”他艰难咽了咽喉咙。

男人站在她面前,双手插兜,黑发柔软,长睫掩住漆黑眼神。

模样几许失落。

钟意那一瞬心里闪过很多画面。

最后只是抿唇不语。

他看着她迈进电梯,抬起深沉幽暗的眸子望着她,薄唇轻吐,一字一句:“钟意……没有拒绝的意思就是接受。”

钟意睇了他一眼,最后咬住唇瓣。

垂着清澈的眼眸,摁着电梯的下行键。

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

没有明确拒绝,也没有明确接受。

她抬头看着电梯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有一点点的位置。

但绝对和以前不一样。

电梯门在周聿白面前缓缓阖上。

他站了片刻。

展平唇角,垂着眉眼,缓慢又平和地抽一根烟。

这支烟时间很长,抽得也很仔细。

升腾的淡色烟雾里,隐约露出微蹙的眉棱和那双清明锐利的眸。

钟意处理完临江这边的事情,买机票回北城。

温莎莎知道她和周聿白见面,当即惊掉了下巴,喃喃自语:“你俩这是藕断丝连,还是干柴烈火?”

“什么都不是。”钟意嘴硬。

“你可想好了,这世上像周总这样的男人可不多啊,你要是再跟他见面贴贴,处久了,别到时候爬不出来。”

“男人算个屁。”钟意没往心上去,“我要回去看看我姐。”

她比温莎莎早回北城。

钟心不在家——她和枝枝在医院。

丁骞住院的那家私立医院。

枝枝虽然年龄小,但也到了懵懂知事的年龄,特别是对于爸爸这个话题格外敏感。

她偷听大人的话,终于从钟心和丁骞的谈话中找到了自己的爸爸,也知道妈妈不想和爸爸在一起。

枝枝哭着躲起来,最后不小心从滑梯摔下来,丁骞眼疾手快抱住了她。

又撞裂了丁骞的伤口,血流如注。

父女俩眉眼间的相似神情。

还有丁骞一声不吭,只是埋头陪着枝枝玩游戏,想要多一分一秒陪在母女俩身边的渴望总是让钟心觉得踟躇。

他以前不知道枝枝出生,现在只渴求当个好爸爸。

可是他配吗?

钟意在医院的户外运动场找到钟心。

钟心坐在草坪边缘的长凳上,背影单薄孑然,目光忧伤地望着足球场。

丁骞陪着枝枝踢足球。

即便穿着病号服,但他那么高大矫健的体型,衬着枝枝像只翩翩飞舞的小蝴蝶一样活泼。

浓眉黑瞳如刀如墨,现今眼里也只闪烁着慈爱的柔光。

钟意在姐姐身边坐下。

“我该不该原谅他?要不要给枝枝一个完整的家?”钟心喃喃自语,“可六年了,他无声无息地活着,却不告诉我,不找我,让我死心……只要他愿意,无论多危险,他哪怕是给我一丝希望也好啊。”

“我又怎么跟爸妈说,枝枝的爸爸是这样一个男人,我拖累了家里这么多年,让他们流了多少眼泪……”

钟意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伸手握住了姐姐冰凉的手。

“我买了明天回汀溪的机票,枝枝每天念叨着要找丁骞……我想让她回汀溪住段时间……”钟心勉强笑笑,“意意,给你添麻烦了。”

钟意挽住姐姐的胳膊:“我陪你一起回汀溪吧。”

周聿白处理完临江公司的事情。

前脚刚飞回北城,后脚钟心钟意带着枝枝回了汀溪。

不妙的是,丁骞也离开了医院。

坐下一班航班追去了汀溪。

周聿白接到医院的电话,再打电话给丁骞:“你不在医院好好呆着,背着那么重的伤打算做什么?”

“伤没事,快好了。”丁骞脚步沉沉,语气更沉:“我回汀溪赎罪。”

绵绵冷雨也飘然追至汀溪。

丁骞也没有别的办法,任由风吹雨淋,长腿一曲,直接跪在了钟家外面负荆请罪。

钟家父母当然是开心迎接孩子们的归来。

钟爸爸也挺纳闷地皱眉:“大晚上的,又下大雨,我刚去搬花盆,咱家露台那边悄悄跪着个年轻人,是个疯子不成?”

钟意过去一瞧,秀眉紧皱,神色难办地回来。

钟心看见妹妹的眼神,眼泪瞬间盈满眼眶。

这一夜风雨飘摇。

钟心一夜未眠。

钟爸爸少眠,第二天早上五点出门。

那个年轻人还是湿乎乎直挺挺地跪在自家露台栅栏外面。

夫妻两人商量着报警还是找物业过来轰走。

钟心已经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又面无血色地软倒,捂着脸啜泣起来。

“心心,你怎么了?”

“好端端地哭什么。”

枝枝蹬蹬跑出去看了一眼,又蹬蹬跑回来扑进爷爷奶奶怀里,尖声哭道:“那是我爸爸。”

“妈妈,爸爸在外面……”

钟爸钟妈大吃一惊:“什么爸爸?钟心,怎么回事?”

钟心已经哭到身体颤抖。

“是枝枝的爸爸。”

事情已经瞒不住,钟心哽咽着把她和丁骞的事情一点点说了,说高中的早恋,后来的意外怀孕,丁骞身份的复杂和危险,他回国之后的接触。

钟意也说了那件事:“几年前,我在法国的时候遇见过丁骞一次……那时候他在执行一个危险任务,带着一个政治家逃亡,当时巴黎有车祸和爆炸案都是针对他们那一行人,我看见丁骞的时候他也浑身都是血……”

“他问我姐姐怎么样,我那时候担心,担心他要是联系姐姐,也许会连累,也许追杀他们的那些人会威胁家里,我跟丁骞说,我说姐姐已经结婚生子了,那个孩子年龄比枝枝小……他信了,最后让我打了个电话,听了姐姐的声音,我也要他保证,不要再联系姐姐,让姐姐和枝枝过安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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