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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35)+番外

当晚和第二天,滕琰过得有点心不在焉,各种各样的灯笼,五彩夺目的烟花,都没给她留下什么印象。晚上她躺地帐子里想,这一天还是到了,又剩下她一个人啦。她太寂寞和无聊了,试想把一个一天到晚工作十几个小时,一年到头也休息不了几天的,而且还是事业有所成就的人一夕间关到古代的闺房中几年是什么滋味。没错,她刚来的时候有时还觉得是上天给的她的补偿,让她疲劳的身心得到全面的休息,还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弄那些以前虽然喜欢却又没时间涉及的琴棋书画。可是每天活动的范围不超过一平方公里,这还是包括到花园的距离,接触的人不是所谓的名门淑女就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仆妇丫环,需要关心不过是衣着首饰,生活起居,而且这样的日子还是一过就是几年,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滕琰觉得自己的适应力和忍耐力都足够强了,才能够对这样的生活安之若泰,但这并不代表她的内心有时也会渴望自由,她想去逛街,她想去吃小吃,她想和朋友们去郊游,她甚至怀念那时最讨厌的加班!

但她什么也不能做,她只能按照开国公府的大小姐的身份去行事,以至于她自己的精神早已麻木了。但陆伯甫就象一阵清新的风,吹来了新鲜的空气,吹走了她淤积在心上多年的闷气。

唉,还是不要有太多的非份之想吧,陆伯甫已经带给她一段本应不属于她的快乐了,不能奢望过多,这也是生活早就教会滕琰的。

转眼间出了正月,会试的时间就到了,姚达众望所归,高中第一名会元,王沂和陆伯甫也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会试过后,考上的就是进士了,只等一个月后由皇帝亲自主持的殿试,重新评出名次,确定天下瞩目的状元、榜眼、探花。

姚达此番连中二元,志得意满,更加潇洒不羁,出入各种文会更加频繁,连父亲要给他办庆功宴也推了,他现在时间宝贵。常听到姚达有令人惊艳的诗词流出,滕琰明白他这是为自己制造声势,为连中三元做宣传工作。这也是许多学子常用的方法,毕竟根据一篇文章来决定最终成绩就如前世的语文作文评分一样,评分老师的主观因素占很大比例。不知陆伯甫是不是也想了些办法扩大知名度呢?陆伯甫人情世故通达,滕琰相信他应该也有办法才是,只是没机会关心一下。

这时府里住的考生分成了两类,一类是没中进士的,大部分也没走,也不差一个多月,留下等待最终皇榜公布,看看金榜题名的胜况,这些人悠闲度日就不用说了。另一类是中了进士的,自然是向最后的目标努力冲击,人数并不多,但这些人的努力程度可非同一般,滕琰每晚向藏书楼看去,那里总是灯火通明。

今年的雪格外的大,到了三月,还下场特别大的雪,连花园都没法去逛,滕琰把手里的书又翻了一遍,这书还是滕珙托陆伯甫挑的,不过再合她口味也看烦了。因为怕打扰陆伯甫,滕琰一直没有更换,还是原来的那几本。所以听到姚达让人带话邀她去文涛院时,滕琰还是蛮开心的。

春节后滕琰就没见过姚达,他一直忙着,没想到一点憔悴都没有,反倒风采更胜,宽袍大袖,有神仙之姿。见了滕琰,随便一揖后依旧放松地靠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表妹,好久不见了,十五那天我还给你买了好几盏花灯,结果后来喝多了,忘记给你送来了,过了时间就不好再拿出来了。”

“既然已经过去了,还提它干什么?你倒是把上次买的那个酱香肘子买一个回来给我陪罪。”对于姚达,滕琰无可奈何。

“我记得表妹爱吃那个,今天一大早就打发人去买了来,还有上次你要的各种花笺,家里来人,也给我带来了,这不,一起送来陪罪。”其实姚达也真的是个很好的表哥,滕琰吃一块肘子肉,心里想。这肘子肉与前世林姐做的味道有几分相似,滕琰从第一次尝到就一见如故,先后也吃了五六次了,还是没个够。

“这花笺是江南来的,色彩好,花样新,还有香味。共分十样,石榴红、茉莉白、竹节绿……”姚达对这些十分在行,如数家珍。

“陆解元来了。”外面一声通传。

滕琰没走,也好久不见了,很想见一见。

滕珙迎了陆伯甫进来,互相行了了礼,坐了下来,丫环重新上了茶,可气氛变了。滕琰明显感到姚达和陆伯甫之间的着一种紧张感。

果然说了一会儿话后,不知谁谈到北疆犬戎议和的对应,这是最近的热门话题,很多人认为今年殿试时务策可能就是此内容。

犬戎半年前向燕国提出议和,在京城掀起了一片热议,不过议来议去,一直没个结果,今冬雪大,道路不通,很快就到春天了,怎么也得有个结论。

考虑到十几年来,犬戎一直不停地进犯燕国,边境上没有稳定的时候,滕琰的爷爷开国公就是因为这样的形势才几年没有回家一次,这次议和大家都非常重视。

不过犬戎为什么来议和,滕琰却不太清楚。在这古代的社会里,没有先进的媒体,国家大事知道的人是很少的,尤其是内院的妇人。滕琰也不例外。街头巷尾传的一些消息她听不到,家里男人也基本不在内院谈政事,所以现在滕琰对时事也并不了解,反正离她很远就是了。

姚达抢先发言:“犬戎为害自燕国立国以来从未停息,杀我边境军民无数。去年犬戎狼主死后,大小鄢氏各拥子自立,分成云部和络部,络部远在西北,云部与我燕国接壤,并没有停止在边境抢掠。只是现在络部势强,要将云部吞并,云部才要与我们议和。”

姚达喝了一口茶水,又接着说:“我的意见是坚决不能议和,要趁着犬戎出现内乱,主动出兵,夺回丢失的云中郡和北宁郡!”说完看了一眼陆伯甫。好象在邀请辩论赛上的对手。

果然陆伯甫的意见与姚达不同:“我倒觉得可以与云部议和。”

话音刚落,姚达立刻就情绪激昴地反驳:“墨翰兄此言差矣,想我多年受犬戎犯边之苦,如今犬戎内乱,正是我大燕大败蛮夷,收复山河的好时机。更何况犬戎云部是出于内乱才提议议和,只是想借我燕国之势与络部争夺狼主之位,无任何诚意,岂能上当受骗!燕国应该立即征兵,我辈亦应投笔从戎,马革裹尸,报效国家!”

“看来哪个时代都有热血青年啊,”滕琰不由得想。

倒底是大了几岁,陆伯甫还是冷静得多,“文达所言极是,燕国上下无人不痛恨犬戎,杀我边民,夺我土地。但现在燕国数年饥荒,国力敝弱,每年冬春季,边境守军甚至不能饱餐,出兵谈何容易呀。不若暂答应与云部议和,让云部无后顾之忧,与络部争夺。燕国休养生息,整顿内治,待犬戎二虎相斗,必有一伤时,再图收复两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