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伯甫的意外出现还是影响了滕琰,她只好匆匆选了几本书就离开了。陆伯甫在她走前似乎想说些什么,滕琰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还停了一下脚步,她想陆伯甫是想解释一下,可是他最终没有说出来。
回去的路上,滕琰一直在想陆伯甫,他留在藏书楼让滕琰遇到了,虽然也很别扭,但还是不卑不亢,举止适宜,看他言谈举止,从容淡定,想来也是经过无数的苦难挫折,修练得内心无比强大,这样的人是不能小看的。滕琰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越是艰难,越是自尊,坚持。
滕琰对这个陆解元的印象要比姚表哥好多了。
回到兰芷院,滕琰让飞珠取了烛台和蜡烛,又将今晚给她送的晚餐用食盒装了,给陆伯甫送去。嘱咐飞珠:“你带两个人把东西送去,道声歉,说府里照顾不周。明早将食盒和烛台蜡烛取回,今晚的事不必和别人提起。”
第二天,滕琰一早在管事妈妈来找她之前就去见了父亲,留话让有大家等她一会。时间算得很准,滕琰和父亲几乎同时到了书房,进了屋,滕琰把昨晚的事讲述了一遍。
父亲听了,沉吟一下,说:“这个陆伯甫能在乡试中高中解元,看来读书是真的刻苦,要不允他随意把书拿出藏书楼?”
滕琰来之前早想好怎么办了,就笑盈盈地说:“父亲,我想也不止他一个人想晚上多读一会儿书,不如我们把藏书楼的规矩改一改,每天早点开,晚点关,想多读书的都方便。”
“这样倒也好,你斟酌着办吧。但晚上时间一延,必得用灯烛,一定要小心,务必不能出意外。”
“我会选个细致人管这事。”滕琰保证。重新安排藏书楼的事并不难,其实滕琰不请示父亲自己也能安排,她主要是想提醒父亲一下:“我看陆伯甫这个人不简单,家里穷得连进京的钱都没有,还得靠给商队记帐,书还能读得这样好。别的考生出言讽刺他,他也不受影响,能屈能伸。我和他说了几句话,见他进退适宜,话语间并没有妄自菲薄,是一个胸中有大志向的人,将来说不定会在朝中有所作为。我想,既然他到我们府上备考,也算是机缘巧合,我们府给这些考生提供方便,虽然出发点是照顾同乡和亲戚,但有了这样的人才,还是要努力交好的才是,将来不指望他对开国府有所的回报,但也得心存感激。”
“要不也象姚达那样安排陆伯甫?再给他点银两?细论起来他也算你们的表哥。”父亲对滕琰的话还是挺赞同的,这是为开国公府的将来谋划。开国公府手握重兵,在朝堂上韬光养晦,但也不等于自我封闭,什么时候人脉都是最重要的。与将来的朝廷大臣提前交好,既不容易引人猜忌,又可以收到极好的效果。
“父亲,陆伯甫住的地方已经安排了,现在去改太过刻意,反而不美,再说,在府里住的还有好几位也是有亲戚关系的,那样一来还不好平衡。姚表哥是祖母的嫡亲侄孙,父亲对他不同常人也是应该的。陆伯甫的事不用做得太显眼,让大哥办就行,都是读书人,让大哥找他请教几次,再请他吃几次饭。大哥生性平和,一定能与陆伯甫交好,到时再带他到您这儿来请安,您再送他些物品,既解了他的困境,又有面子,岂不好?”
“好,好,就这样办。送他些什么物品也由你准备,改天送到我这儿来。”这样安排不显山露水,陆伯甫也容易接受,最重要的是由滕珙与之结交,辈份相同,年龄相近,自然流畅,还着眼未来。父亲也很满意,习惯性地摸着胡子说:“琰儿,你要是个男儿就好了,父亲就万事足矣!”
这也是父亲一直的遗憾,唯一嫡出的孩子是女孩,滕琰提醒他:“王夫人就要给你添个儿子了。”
“要是有我的琰儿这样聪明能干就好了!”父亲对滕琰是真的满意,又嘱咐她:“珙儿那边你去说一声。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一定有不少的人在等着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九章
果然兰芷院里一群管事妈妈等着滕琰,先把着急的事吩咐了,滕琰就着手修改了藏书楼的安排:早上由原来的巳时开门改为辰时,和卯时二刻的早饭衔接,晚上亥末关门;原来只有刘婆子带两个老婆子在藏书楼,平时也就打扫一下卫生,现在远远不够了,得专门安排了一位管事妈妈。正好有一位言妈妈,前一段时间因为儿媳生孩子请假回家住了三个月,回府里也有一阵了,在库房帮忙。因为这位言妈妈平时不多话,做事很仔细,滕琰原来就要用她,只是没有机会,这次正好直接提了管事妈妈。把刘婆子几个都安排在她手下,又凑了几个共八个婆子,分成两班,轮流值班,负责打扫卫生、烧炭盆取暧、照顾好火烛。四个小厮,也分成两班,负责端茶倒水、通传消息、递送物品。再三叮嘱言妈妈,平时仔细火烛,每晚关门时必须认真检查,务必将炭盆、蜡烛熄灭,关门前一概拿出藏书楼外。
言妈妈一一应了,给滕琰磕了三个头,再三保证:“小姐放心,老奴晓得,到明年春闱也不过几个月,定然伺候好府里的举人老爷,看好藏书楼,有一点不好,拿老奴是问。”
虽然放心言妈妈,可是还是要有一定的检查机制,又安排查夜的每晚亥时到藏书楼查看火烛。
还有午餐、晚餐,愿意在藏书楼吃的,也不必回房,每天让小厮饭前统计一下,通知厨房,直接把饭送到藏书楼,晚上再安排一顿点心做宵夜,要知道读书是最辛苦的事,滕琰可非常有心得,每次熬夜看书时都要备点吃的。
几天后滕琰打听一下藏书楼的情况,受益的自然不只是陆伯甫,好几位考生和他一样一开门就进藏书楼,关门时才出来,不过陆伯甫是最勤勉的一个,一天也没耽误过。
不过什么事情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的,藏书楼的安排唯一的不足之处就是她自己去拿书不方便了,就是让丫环去都不太合适,只好拜托滕珙。
恰好把陆伯甫的事对滕珙说了,和对父亲说的一样,就是加了一层意思,这事对滕珙本人是大有好处的。他一个庶子,自然是不能承爵,现在祖父、父亲都在,在他们的羽冀下什么都好说,但早晚有一天,他得靠自己,现在借着有利条件多与这些有才之士来往,对他的将来不用说是多有助力了。
滕珙这几年的书没白读,这些事情一点就透,再加上滕琰的话他也听惯了,马上就答应了。当晚就去找陆伯甫请教学问去了,之后顺理成章地在他的文涛院摆了一桌酒席,不出所料俩人关系处得不错,没几天滕珙就带着陆伯甫拜见了父亲,重新又把亲戚关系论了一遍,陆伯甫给父亲行了大礼,父亲也以长辈的身份送了他四季衣物、鞋袜各两套,银百两,还有一块玉佩。本来滕琰只准备了衣服鞋袜和银钱,实用还不过份,不过父亲与陆伯甫谈了一会儿,居然也很推崇这位解元,把自己身上系的玉佩解下来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