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到内院给长辈请安,留不了多久,滕琰只要坚持一会儿就行。
可王沂明显是没想走,王夫人是他姑姑,自然也帮着他,为他制造与滕琰多联系的机会,“沂儿,好久没见了,来,坐在姑姑身边。”王沂就坐到王夫人身边的炕上去了。
王沂落了坐,和滕琰离得挺近,滕琰原来就坐在王夫人下手的椅子上,现在她也不能坐到丁夫人那边不是?
“琰表妹,先前见过你给表弟准备的历年的试卷,上面的红批还真是切中要点呢,要不是表弟说明,谁敢信是出自表妹之手呢?”王沂的眼睛频频放着电,对着滕琰笑问。
滕琰去看滕珙,让他保密,怎么还是有人知道了呢?滕珙一点理屈的自觉性都没有,还兴致勃勃地说呢,“我妹妹要是也参加科举,没准表哥的解元还要让位呢?”说完,想了想,也觉得有点夸过了头,就又加了一句,“起码也能中举吧。”
滕琰一面说,一面还往后靠了靠,王沂坐下了,他自然也坐下相陪,于是滕琰就把自己在王夫人下手的第一张椅子让给他,自己坐了第二张,她调整一下角度,正好用滕珙的身体挡住王沂的目光,现在滕珙往后靠,她又与王沂对上了。
王沂的话滕琰还是要回答的,她低头说:“大哥可别这样往我脸上贴金了,那些批红还不是你说好,我才替你批的?”
王沂大概也不全信滕珙说的话,女子识些字,会做几首诗,就算才女了,哪里能真懂文章?就又说:“表妹让人送的核桃酥,可真美味,我让家里厨房做了几次,味道都差远了,哪天,表妹再让我饱一次口福?”
滕琰依然规规矩矩地说:“表哥只管让家里厨房派人来,我家厨房的点心师傅一定能倾囊相受呢。”
丁夫人也笑着说:“上次,琰儿让人送的几匣子,沂儿给我拿去几块,味是真不错,听说是琰儿让下人按秘方做的?”
滕琰可以应付王沂,但对丁夫人说的话却不能怠慢,也笑着说:“哪有什么秘方?就是让下人多试几次,就做出来了。也是因为哥哥爱吃,就想到表哥表弟们可能都喜欢,才每次送了些过去。”
“那母亲可就真派人过来学了,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教?”王蓉也来打趣,“我也爱吃得很呢。”
“我家的大小姐,不是我自夸,样样都好。我身子重了,家里都是她管着,什么事都井井有条,就是几个刺头,现在都老老实实。这还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我原来管家,哪天不是忙得灰头土脸?大小姐就象没事似的,弹琴画画,什么都不耽误!”
“没有太太坐镇,家里哪有这样平稳,太太这是夸自己呢。”滕琰笑道。
“听听,琰儿这嘴巧的。”要不是滕珙坐在一边,王蓉一定会过来掐她。
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半天,滕琰觉得自己被夸成了一朵花。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二章
滕琰度日如年,终于,滕珙和王沂要走了。走前,滕珙说:“母亲,刚刚见了父亲,父亲让我们行了礼回去和住在府上准备应试的学子们说话,又让我告诉母亲,一定留舅母吃午饭。”
王夫人笑了:“这哪里用你父亲吩咐,你们只管去谈学问,嫂子和侄女我一定招待好的。”
滕珙和王沂告退,还听见滕珙一边走一边说:“可惜今天一早姚表哥就出去了,你们俩在一起才是棋逢对手。”
大家闲谈一会儿就摆了午饭,饭后王夫人让滕琰带着王蓉去滕琰的兰芷院玩,丁夫人走的时候再叫她们一声就行了。
虽已经是深秋,中午时分外面阳光还是很足,暧阳阳地照在身上,树叶已经变黄或变红飘落,随然有仆妇们时常打扫,小径上还是有不少落叶。二人携手走过,发出一阵阵的沙沙声,倒是觉得很有趣。
随手摘下一片片尚未落下的枫叶,艳红的颜色,精巧的形状,叫人爱不释手,不知哪个诗人曾说过如春花般绚丽,如秋叶般静美的词句,王蓉就是这样一位既有春花的绚丽,又有秋叶的静美的女子,滕琰知道这恐怕是她最后一次来开国公府了,明年王蓉一入宫门深似海,就是能见面也不能如现在般亲密闲适。
贪看美景,一路慢慢地逛下来,随意地天南地北地闲聊,两人花了些时间才到兰芷院。进了屋,两人也走累了,脱鞋上了床,拿了枕头靠在床上歇着。丫环在香炉里熏上了梅花香饼,泡了一壶茶,又端来点心盒子放在桌上,才把门关了,留下两人在屋里说话。
王蓉目光炯炯地看着滕琰问:“听说你们府上针线上出了点事,你说了几句话,上上下下就没有不满意的,就连管针线上的妈妈被拿捏了还感激涕零的?”
滕琰没想到这事王蓉都能知道,开国公府治家极严,一般的消息传不出去,不用说,一定是王夫人告诉丁夫人的,王蓉才能听到。
滕琰同王蓉说话自然实话实说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那个管事妈妈原来是我母亲的陪房,大家都不愿意惹她,这些年下来,有些不懂事,别人不好说,我却没什么,说了她两句。”
王蓉对滕琰也是极坦白,“姑姑是后进门的,有些事未免束手束脚。她对母亲说,虽然把事推到你头上了,也只是想借点力。不过,你的法子,却是任谁也没想到的,一个人没得罪,事也办好了,府里上上下下就没有不说你好的,这可不容易,母亲说,她管这么多年家,还没你的手段高呢。”
那是当然,丁夫人管过再多年的家,也不如她是专门学管理的。滕琰当然不会这样说,“什么事都有很多解决办法,尽量选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只要这样想就没什么难的了。”
“那针线上的妈妈为什么也感激你呢?”王蓉这点始终没明白,要说滕琰没免了她的差事,肯定也能高兴,但感激涕零的,一定是还有j□j。
滕琰下了床,自己从衣柜里拿出一条裙子来,象牙色的裙子上绣了花,从上到下,疏朗的花朵逐渐变密,最后密到一点底色也看不见了,千姿百态的花朵,五彩缤纷地盛放在裙子上,王蓉对刺绣是专家,见了也忍不住拿过去细看。
各种针法自然交替,巧夺天工,更妙的是每朵花的花蕊都是拿最细的金丝绣成,所以裙子只要稍稍一动,就流光溢彩的,花蕊上头又镶着细小的珍珠,竟象要从裙子上突出来似的。
这样一条裙子,懂行的人自然不只看出了不同寻常的漂亮和华贵,更能看出来绣这裙子的人用了多少的心思。
滕琰等王蓉惊叹过了才说:“这是针线上的胡妈妈前两天给我送来的。”
只看这裙子上下的工夫,就能明白胡妈妈是真是五体投地了,要是带着怨气,是怎么也绣不出这样绚丽的花朵的。
滕琰就解释说:“表面上,今年针线上剩的布料少了,得利也少了,其实,她们的空闲时间也多了。你知道,总有一些商户家有了钱,却买不到好东西,胡妈妈和针线上的几个人手艺是真好,她们抽空给一家商户绣了个屏风,得的钱比那些布料贵多了。因此,我就说她,这样挣钱才是真的体面。后来,她们就给我绣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