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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里随波行(124)+番外

在草原上青年男子大量减少的当前,军中的将士都很受欢迎。但滕琰受到的欢迎度却不高,犬戎女子喜欢的是强壮的男人,她不大够标准。

仅有的几个对她表现了好感的女孩子,让她用飞珠做借口劝走了。但滕公子和煦的态度让许多草原的女孩愿意对他倾吐心事。

“滕公子,我要嫁给别人了,但我想把这只马鞭送给燕王,你能替我带进去吗?”

原来这只红色的马鞭不是其其格自己用的,而是她要送燕王的。滕琰低下眼睑,不去看其其格脸上的悲伤,她不能替其其格送马鞭给燕王。

“燕王不会收的,你还是留给自己的夫君吧。”滕琰再次感叹燕王如铁石般的心肠。明艳如其其格,带着一种仿佛等人来驯服的野性,这样的尤物竟然没引起他的一丝关注。

滕琰逃难似的进了帐篷,她进入燕王的帐篷是不需要通报的。胡塔部酋长的母亲----犬戎人都称她妗母,也在帐篷里。

燕王虽然拒绝了向他投怀送抱的女孩子们,但对由草原各部落头目送来的女人并不拒绝,这些对他来讲就是一种礼物。

“好,明天一起送过来吧。但我不要成过亲的。”燕王说,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挑剔。

“是,尊贵的燕王。”妗母行了礼要退下。看见了滕琰,眼睛一亮。热情地向她推荐她的一个丧偶的儿媳。“木朵今年才十八,正是一朵鲜花。”

滕琰知道这是在燕王那里被挑剔出来的,她到是不在意贞操,但不管是什么样的,自己都没法要的。

这样的热情滕琰也曾在草原上遇到,不过这一次妗母分外的执着,居然当着燕王的面要把这个被燕王拒绝的人送到滕琰手中。原来,她们就要去划分好的牧场了,错过这一次,下次的机会就不知道在哪里了。而只要能把女人送到燕王或滕公子的身边,以后的好处是少不了的。

弄得滕琰很狼狈,她没有燕王高高在上的权威,更少了燕王冷冰冰的气质,在妗母看来,她这个突然出现的代替品要好说话得多,以前滕琰同她商谈事情时确实好说话。

燕王冷冰冰的几句话为她解了围,妗母只好告辞而去。

没了外人,燕王嘲笑她,“你不是最怜香惜玉的吗?”

因为她曾带着飞珠去军营,滕琰经常受燕王和邓锋嘲笑。

“春兰秋菊,所有风采,犬戎的女子比起燕地的女子明艳热情,直爽大方。”滕琰笑着回答。

“夫死也不守孝,还穿红着绿地要嫁人,这样的女人你也觉得好?”

“犬戎人的风俗就是这样,父死妻其后母,兄死则妻后母,刚才妗母推荐的女子中有一个就是她的儿媳,在这里,女人再嫁是很正常的,我倒觉得这更符合人性。”

“那你就收了刚才的那个木朵。”燕王马上说。

在这个问题上,他们怎么也谈不到一起,滕琰转移话题:“王爷,有什么事?”

“明天,要在各部落送的女子中挑十个出众的,送到京城给皇祖父,你帮我挑十个人吧。”

对于这对祖孙,互相赠送美女,滕琰很无语,但这不是她该管的事,更不是她能管的事。滕琰马上推脱,“我可不行,王爷还是让别人挑吧。”

“那让谁去挑呢?”燕王也有些没主意,所以他才找的滕琰。

这样的事,滕琰也实在不知道举荐谁,她想了想说:“就让狼主的母亲和妗母她们挑吧。”

“好。剩下的就赏给将领们。”燕王一句话定下了这些女孩子的命运。

滕琰出过主意,只要经过批准,军中一定年龄以上的将领、士兵可以与犬戎人成亲,甚至可以直接退伍,留在草原上。当然在各方面也有相应的安排。

不过,在几乎所有人的心里,还是不愿意娶犬戎人女子的,更不用说打算留在草原上安家的了,就是那些最底层的士兵也一样。反而有不少的将士纳了草原上的美女为妾的,这也可以算是滕琰做为幕僚后的第一次完全失败的策略。

对燕王的安排,滕琰没有吭声。与那些自愿与燕王谈情的女子不同,由妗母、酋长们送来的女子们已经算不得真正的人了,倒更像东西一样。

这个时代的规则,是滕琰一个人不可能撼动的。

“你看看这个奏折,我准备送出去了。”燕王一指案几,他的心思已经从这件事上转移了。

滕琰上前拿起了折子,一看,头就大了,是关于请封的折子。

她排在第一位,燕王为她请封侯爵。

在边关、在路上,她两次答应在打了胜仗后说出自己不能一直为燕王效力的原因,还要求燕王在请封前一定要先告诉她。

刚打完仗时,她心里也不是没嘀咕过这事,但接着忙得昏天黑地,倒不是真忘记了,而是她也是真的不想面对。

滕琰犹豫再三,应该不算是没有准备,她曾经反复想过许多次,到这个时候怎么样说最好,但事到临头,又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可以说,她到燕王手下半年多,与燕王在工作上的配合是相当愉快的,燕王擅长决策,能听取别人意见,行动力非常强,而滕琰呢,不但能提出些建设性意见,更长于做一些细致的管理工作,他们在一起共事,算是完美的搭档了。

虽然身份不同,但随着经常的接触,尤其是进军草原后,他们间早就突破了上下级的关系,互相信任,推心置腹,一个动作或表情就能明白对方在想什么,燕王对她的看重滕琰清楚,自己对燕王的感激也不言而喻。

当然,他们也有许多不同的思想观念,甚至在一起也有不少的争论,谁也说服不了谁的事也有,但越是这样,思想靠得越近。

滕琰从最开始,纯粹以工作角度与燕王接触,到现在把燕王当做一个好朋友,就越来越不想面对自己隐瞒性别的事情,她已经感觉到了如果燕王知道她的身份,二人间的默契将不会存在。

因为在接触中,滕琰发现燕王对女性的态度,还真不怎么样,比起一般的人还要苛刻和瞧不起。滕琰也多次借机想改变他的这些想法,但效果很差。

就说燕王不允许草原上的女孩进他的帐篷一事吧,滕琰想,如果自己是女子的情况暴露了,那么是不是自己就再也不能进到这里了?

但滕琰又想到,妗母也好,狼主的母亲也好,她们也一样进到燕王的帐篷里,因为草原上的这些女人们同男人们一样,是有权势的,燕王就是把她们当成了男子,那么自己不也一样吗?

想到这里,滕琰的底气又足了些。

她并不想失去燕王这个朋友,但眼下,更舍不得的是草原正朝气蓬勃建设的新边城,新牧场,这些经她手规划的宏伟计划,她恐怕看不到成果了,但在最关键的打基础时期,她还真不想离开。

滕琰感到手中的折子重于千钧了,她抬起头,燕王就站在她身前,记得去年秋天第一次拜见燕王时,他们也这样相对过,一个冬天过去了,燕王长高了,原来和她差不多的身高,现在却高出她半个头,身材也更结实了,只是脸上依旧光洁年青,神情却比半年前平和得多,为他凭添了许多风采,使他更具上位者的宽容,而这种宽容并没有减少,反而增加了他威严的气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