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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变(235)+番外

梁先生告诉他们,这桩桉子再容易不过,若非他们手里没有能帮忙的人,也不会到鬼市上发暗榜。

那少年的祖上是当年与太祖皇帝逐鹿天下的史怀公的门人,史怀公死了,他的后人早就跑没影了,那些门人死的死,跑的跑,还有的,便如这家人一样,隐姓埋名躲了起来。

所以,这样的人家,丢了儿子敢去报官吗?肯定不敢,只会老老实实把银子交出来。

这生意稳赚不赔!

这一路之上都很顺利,他们没费吹灰之力便绑走了崔大郎,为了安全起见,他们把崔大郎藏在货箱里运去邻近的胙城。

之所以要去胙城,是因为他们在路上偶遇了去胙城做法事的一家人,那一家子没见过世面,人傻钱多,而且还是在一个又破又偏僻的小道观里做法事,恰好可以利用他们,把崔大郎藏进道观,然后等着崔家人把银子送过来便行了。

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还没走到胙城,他们就被“打劫”了。

这便是那名“伙计”的供词,另外五人与他的供词大同小异,只是有人比他说得更详细,比如那花家姐弟无论主子还是仆从,全都是傻缺,三言两语就把他们当成了大好人……

没错,这些人直到现在,也没把“打劫”他们的三个人,与花家的傻缺们联系起来。

可霍誉看到这些供词时,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花家姐弟?

花大姐想来是南萍,那个年纪很小的花老三,应是朵朵吧,至于懦弱蠢笨的花老二……好吧,至少这次不是老太太,若是纪勉问起,只说一句女扮男装也就行了,谁让这些人眼瞎,没有看出来呢。

什么,易容?

胡说,女扮男装算是哪门子的易容?

霍誉很快便为明卉找到了借口,只要不是假扮成老太太,他都能想法子掩饰过去,总之,他家小媳妇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女子,易容什么的,听都没听过。

这六个人只是小角色,真正的硬骨头是张东家和梁先生。

梁先生,也就是宋良,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一通大刑下来,他索性闭上眼睛等死了。

直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被带进了诏狱,那妇人看到被关在铁笼子里的宋良,惊呼出声,怀里的孩子也吓得号啕大哭,宋良听到熟悉的声音,勐的睁开眼睛,他怔怔许久,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在做梦,铁笼外面的妇人,正是与他有一纸婚书的耿玉娇!

而耿玉娇怀里的小男孩,莫非是他的儿子?

宋良脸色大变,对他而言,耿玉娇是一个变数。

当年,他在耿家医馆里养伤,与耿玉娇日日相见,他只是闲来无事的撩拨,小姑娘对他芳心暗许,他离开井陉之后,在一家客栈里等待接应他的人,没想到耿玉娇竟然找到了这里……

最终,他将耿玉娇安顿在真定,因为耿家有位姑太太便是住在真定,必要的时候,可以让耿玉娇去投奔那位姑母。

他走的时候,耿玉娇已有身孕,她哭着求他留下来,可他还是走了,他这样的人,是不能有妻子儿女的。

可是现在,耿玉娇和他们的儿子,就站在他的面前。他瞒过了他的同伙,却没能瞒过飞鱼卫。

他还是没能保住她们母子。

宋良苦笑,他没有去看耿玉娇母子,而是看向铁笼的另一边,那里一片黑暗,但他知道,有人正坐在黑暗之中,静静地看着他。

“放了耿氏,她只是一个被我欺骗了的可怜人,至于那个孩子,那是我的血脉,就让我们父子一起上路吧!”

话音刚落,宋良双目圆睁,接着他张开嘴巴,吐出一截舌头!

耿玉娇发出嘶心裂肺的哭声,两名飞鱼卫打开铁笼冲了进去,宋良咧着嘴,笑容诡异,鲜血从他的嘴中汩汩流出。

黑色幕布后面,纪勉冷笑:“给他止血,呵呵,想死,没那么容易!”

宋良失去知觉之前,他看到一名飞鱼卫将耿玉娇怀里孩子抢了过去。

真好,真好啊,那个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现在可以和他一起走了……

咬断舌头不一定会死,但若是不能及时止血,就一定会死。

诏狱自前朝便有,试图咬舌自尽的犯人也自前朝便有,因此,飞鱼卫常备最好的金创药,想要断舌求死的犯人,十个里面至少能救下来七八个。

宋良很幸运,就是这七八个里的一个。

他没能死成,还是被救下来了。

宋良醒来时,他还在那个铁笼子里,只是铁笼子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那个小小的孩子,正坐在他身边,可能是在这里待得时间长了,孩子不再害怕,正在好奇地看着他。

第259章 小别胜新婚(新年快乐!)

宋良张了张嘴,可是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自嘲地笑了,多么可笑啊,他连寻死都不能,都不能。

孩子忽然趴到他的身上,奶声奶气地问道:“你疼不疼呀?”

宋良摇头,孩子的眉眼鼻子和嘴巴,全都随了他,他从孩子脸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自己。

他也曾经这般天真稚嫩,目光清澈,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很久很久,恍若隔世。

孩子见他不说话,把小脸凑近了他:“你疼吗?我给你吹吹。”

温热的气息喷到脸上,宋良的心忽然就软了下来,这是他的儿子,身上流着他的血,他这样的人,竟然还能有自己的儿子。

如果刚才他死了,这个孩子呢?他说了要带这个孩子一起死,飞鱼卫即使不会亲自动手杀死一个孩子,但也不会给这儿子留下生路,要么是和他的尸体一起扔到乱葬岗,让野狗啃食,要么就交给官奴坊里的那些人,从此便是最下等的奴隶。

宋良呼出一口浊气,或许,他能向飞鱼卫提条件,哪怕是把这孩子送去道观或者寺庙呢,也比扔到乱葬岗或者官奴坊要好得多。

至于耿玉娇,他已经保过她一次,没有能力再保第二次了。

随她是生是死吧,谁让她当年铁了心要跟着他一起私奔呢,是生是死,都是她的命。

宋良强撑着坐了起来,失血过多的身体尚未恢复,他顿时头晕脑胀,他挣扎着,拼尽全身力气,冲着那片黑暗挥手,喉咙里发出卡卡的声音,他虽然没有了舌头,可他还有手,他能写字,他能把要说的话写出来!

天刚蒙蒙亮,霍誉披着一身晨露回到家里,他从骁骑营回来,便一头扎进了诏狱,就连白菜,也和他一样,在诏狱里待得快要长毛了。

他敲开门,门子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看到是他,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大爷,您回来了!”

“嗯,夫人从保定回来了吗?”霍誉不用问,也能猜到明卉定然是打着回娘家的旗号走的。

门子连连点头:“回来了回来了,夫人是昨天擦黑时回来的。”

“只有她吗?没有其他人?”霍誉想到了母亲,明卉没有和邓策他们一起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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