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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糖果杀死你(2)

闻啸天确实有点莫名其妙,他伸出中指扶了下眼睛框,堂皇回答:「基本上他们死得越慢,我钱才能收得越多。」

两个警员均愕然,难以相信这么没医德的医生能成为诺贝尔医学奖亚洲区候选人!亚洲这么多国家,这么多国家里这么多医生,这么多医生里再这么多拔尖的,这么多拔尖的里面才五个,竟然是这种比毒贩还毒的黑心狼!

这就是闻啸天的本事,他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能把人气死,还不如不说!他总能像拧麻花一样把他原本想表达的意思改头换面、彻底颠覆,比如现在这个,他心里还自以为跟两个紧张兮兮的国际刑警开了个松弛神经的小玩笑。

郑长青掏出根烟点了,叼在嘴里倒是不慌不忙跟闻啸天闲扯:「闻大夫,好象不久前你们医院出过一起医疗纠纷,当时男家属太过激动拿刀威胁医生和一个小女孩?我听院长说情况还挺危急的。」

闻啸天的表情,一如花岗石坚不可摧,很难很难从他缺少表情变化的脸上看出他心里端倪。

「当时有位路过的大夫奋不顾身抢下了刀子,而且为了保护病人,背上还被砍了一刀,这个人,闻大夫知道是谁吧?」

姜还是老的辣,凭着当刑警这么多年的直觉,郑长青能感到面前这个活化石一样的男人不简单,他像对待老朋友,给闻啸天递上一支烟,「闻大夫,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智勇兼备的人,他不仅要拥有高明的医术,更重要的他不觉得为别人做牺牲是笨蛋白痴才做的傻事,这样的人太难找了;实际上,我会找到您就是因为我看到关于您的那篇报道。」

闻啸天伸出手接过了郑长青的烟,从对方没有一丝回避的坚定眼神里,闻啸天看出这是个经历过生死考验,正直正派的男人,他欣赏这种人,而气氛才稍微随他的接烟缓和下来,闻大医师嗅了嗅烟,比狗还灵敏地嗅出:啊,原来不是自己喜欢的牌子!弹指,就扔掉,掏出自己烟盒,「雪茄抽吗?正宗巴拿马的,最近不流行塞红包,送烟酒的倒不少。」

其实,他还是在开玩笑,纯粹是跟郑长青谈话让他觉得挺有意思。但小陈忍不下去了,站起来就去拉门,边回头喊:「没见过你这么嚣张跋扈的医生,你以为你是大医生我们就不敢抓你了吗?我们郑科长连欧洲第一大银行的行长都抓过,多少人花了多少钱贿赂他你见识过吗?还怕你?」

「啊——」伴着女孩子受惊的叫声和稀里哗啦的器具声,小陈在门边喊着:「小心——」

闻啸天直觉就站起出手,电光火石,不可思议,他居然稳稳捞住了三米开外垂直降落的锋利手术刀,花了不到一秒,在刀子戳进护士脚背前一秒,他真的接住了!——他是怎么做到的?整个过程根本没人看得清,要不是闻啸天手上还抓着那把白森森的手术刀能证明刚才真是他,打死都没人相信那修长身形转换间的凌厉利落,潇洒豪迈,任性不羁会属于「闻啸天」这种男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如同看到武林高手使出一招移花接木还是什么移形换影一般,这个一贯以冷漠、无趣、生硬、眼高于顶、傲慢讨厌等种种负面性格展示于众人面前的「白水男人」突然之间以其狠、准、稳的出手,在众人心里引发剧烈震荡。

「闻大夫,我要跟您好好谈谈。」

闻啸天把手术刀放回护士收拾好的盘子里,回头一看,郑长青竟笑到露出满口白森森牙齿,颇有点猎人看到撞上枪口上的肥兔子的错乱狂喜。

3

「罗马、米兰、圣彼得大教堂、威尼斯叹息桥、伟大的艺术家们,还缺什么?」翻着手上一叠花花绿绿的旅游手册,闻啸天啐了口:「该死的黑手党。」闻啸天还想啐该死的罗马,该死的教堂,该死的艺术家们,最该死的还是那些破国际刑警!但已经来不及了,就在他顶着大太阳走出机场还没搭上专车的两分钟时间,地中海气候特有的瓢泼大雨刹时滚滚而下,把他浇了个透心凉,尽管是8月份的天气,但闻啸天从他仍穿长袍扎长辫的师傅那儿继承了中国传统习俗的糟粕部分,他也认为刚落地就下雨是很不吉利的。为此,从他坐上豪华加长奔驰到奔驰驶抵目的地的长达两小时内,闻啸天一路黑着脸,任凭两个特意为他找来的华语翻译如何殷勤,他也照旧酷到骨子一言不发,也有部分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闻啸天非常晕车。

一路风顺,全球著名华人医师,心脏学权威教授,曾创下三百八十六个心脏大、小手术,无一例死亡记录的「神医圣手」,闻啸天在两个小时后到达了整个西西里岛谈之色变的「恩德度克」家族的门槛前,目的只有一个,拯救黑帮老大维克多·安杰洛·菲尼克斯·恩德度克,「恩德度克」家族的大家长。

当车停在长、高各达十米以上的花岗岩大门前时,闻啸天一路上强抑下的呕吐冲动终于得以舒缓,他长舒口气,摸车门要出去,旁边的翻译阻止了他,告诉他离主屋还有一段距离,这时,很神奇地,雕刻有鹰头的巨型石头门缓缓拉开,车子得以徐徐进入,展现在闻啸天面前的正是西西里岛第一家族的壮丽府邸,一眼望不到边的广阔草坪和树木,每隔三分钟车距就有一个在都市的广场中心才能看到的大型喷泉柱,各个喷泉中心的各个希腊女神像正以不同姿态随水波优美旋转,有零星别墅远远隐藏在树木间露出别致的尖顶,层叠树翳完全遮盖住直射道路的光线,花朵芬香清新,宁静宛如天堂。

「非常美吧?」一个翻译问闻啸天,「就像一个桃花源。」

闻啸天抠着门把,太阳穴嗡嗡地振动,胃部咕咚咕咚翻江倒海,他奇怪怎么每个黑手党家族都这么变态到要把房子以外的院子圈这么大!在车行第十五分钟他终于忍无可忍,急叫司机停车,眨眼就冲出去,看中了离他最近的一棵大树,手臂撑住了,开始弯腰「哇啦哇啦」呕吐,这时候,什么花香什么树木什么桃花源都没有吐来得重要、来得舒服。

——「中国猪。」——

闻啸天绝不是一个小气和不讲理的小男人,但在一个动辄把「仁义理智孝」挂在嘴边对他耳提面命的兰师父的十年调教下,他难免是很在意民族自尊心这项了不得的事物的,他抹了下嘴巴,胃已经吐空了,这让他心情舒缓太多,他很有精神地挺起腰好好打量眼前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这个异国少年,十五六岁,瘦瘦条条,一副发育不良的干瘪德性,就胳膊上还有点精瘦肉,头发很棕,眼睛很黑,黑得好象拿漆墨点进去,鼻子特别挺,难怪了,原来是个象征侵略成瘾的鹰勾鼻,虽然五官拆开来看都不怎么样但组合起来怎么看怎么惊人傲慢!闻啸天顿时想起他那个宝贝师弟来了!小小年纪就生出这么一副冷漠不驯的深刻五官,以后怎么得了?你要是女的就算了,说不定还能勾起闻啸天的怜香惜玉,个子嘛,比闻啸天矮多了,到肩膀还差点,惹不起闻啸天你就不要惹!

闻啸天对他招招手,少年看这中国人到现在还搞不清状况实在乐不可支地大笑开,嘴巴也是很刻毒地裂成薄薄两片,就直直看着一副呆样的闻啸天再从嘴里吐出那句意大利语「中国猪」,完全把他闻啸天当成白痴死猪头!骂完就掉头手插进裤兜,悠哉悠哉想晃走。

闻啸天把手收回来,捡起颗小石子,真的是很小很小地一颗,真的也就是很平静地朝前随随便便那么一扔,手腕动作弧度绝不超过10度,当我们放慢动作看,闻啸天的这颗石子力道深蕴均匀,运行精准疾速,无疑是行家手里的小型暗器,它稳健地击中了对方后背三分之一处的「风门」大穴——刹那间,离开闻啸天有七、八步远的少年扑腾倒地,随即开始捂着嘴,剧烈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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