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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农家幺妹(426)+番外

想要赵国茂记住什么,是要费许多工夫的,要一遍遍地指给他看,再反复告诉他。因此他不大可能记得住铁石,更不可能知道铁石救了大家。

对于当初赵国茂一见面就认出了自己,宁婉一直觉得匪夷所思。现在赵国茂能认出铁石,同样是一桩奇怪的事。好在,因为他的痴傻,并没有人将他的话当成一回事。

只是这里面的原因,着实让人想不清。

宁婉辗转反侧了半晌,方才睡着。不知什么时候,她又回到了城墙上。

城下的夷人刚刚在一次拼力进攻后退了下去,一群群地坐在远处休息,他们不知道城里的箭已经很少了,因此依旧不敢留在射程之内。辽东冬天的原野上从来都是大雪覆盖雪白干净的一片,如今夷人们就象一块块的肮脏落在上面,令人窒息,让她立即觉得气息都不通顺了。

一声呻吟猛然唤醒了她,宁婉赶紧拿着裁好的布条为受伤的人包扎,便有人叫她,“赵家二少奶奶,你忙了许久,也歇一会儿吧。”宁婉一笑,“我还不累。”其实她累极了,这些日子夷人昼夜攻城,她便也跟着昼夜忙碌,身子从里到外都乏得很。可是,这时候,大家不都如此吗?要知道瘸子将军,自入城以来就没下过城墙!

虎台被围了大半年,安平卫也好,总兵府也好,朝廷也好,竟没有派一个援兵过来,城内眼见着粮尽人绝,再也守不住了。

但是也没有什么,大家与虎台共存亡就是!

宁婉想着,见一时没什么要做的,便退步到城墙上一凹处坐下合眼休息,总要趁着难得的空闲时候赶紧歇歇积攒力量,夷人不知什么时候就又攻上来了。

赵国茂突然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摇着她的手臂苦着脸说:“二少奶奶,我饿,我饿!我要吃桂花糕!”

现在哪里还有桂花糕?宁婉就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块高粱面黄豆面混起来蒸的窝窝,“一早上让你吃你不肯,现在可不许再耍脾气了,赶紧吃了吧。”原来就在围城期间赵太太病重没了,宁婉从没指望过赵国藩和赵国葆会照料赵国茂,因此每日上城墙时便将他也带出来,夷人攻城时就能让他在一旁躲着。反正在家中与城墙上并没有多少区别,自己要是活不了,他也就没人管了。

赵国茂纵是个傻子,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根本吃不下这粗砺的东西,眼下实在是饿得很了,只得委委屈屈地接了,却又咽不下,只一点点啃着。

一阵肉香气传了过来,赵国茂立即抬起了头,顺手就将窝窝扔了,抓住一只送到面前的烤雁腿,大口大口地吃着,还含含糊糊地说着,“真香!”虎台县里能吃的牲畜早都杀尽了,大家都好久没尝过肉味了。

宁婉手疾眼快地接过窝窝,重新拿帕子包上收起来,现在城里还有高梁大豆面的窝窝,再过些时候恐怕就连这窝窝也吃不上了,又叹了一声气,“大雁又回来了。”如果不是自空中飞过的大雁,城里哪里会有肉?猪羊牛不必论,就是战马也早杀了,就连过去随处可见的麻雀早被大家想法子捉着吃光了,这些天大家都盯上了北归的大雁,只是回来的大雁还不多呢,更不好射。

想想刚巧夷人南下时正是大雁南飞之时,现在正过了半年大雁回来。

铁石就站在她的对面,身上的铠甲冷冰冰的,人也冷冰冰的,可一双眼睛却在盔甲下亮闪闪的,将另一只雁腿递了过来,“一早上打的。”

一只大雁能有多少肉?差不多都在两只腿上吧。现在都拿来给自己,他吃什么?宁婉就摇头说:“我一向不爱吃肉,而且我是乡村里出来的,从小吃高粱面的窝窝习惯了,根本不觉得苦。”

卢铁石眸色深沉,他一向不大爱说话,只道:“让你吃你就吃!”说着又将雁腿向前递了一递。

宁婉暗暗地咽了一口唾沫,却更加用力地摇了摇头,“真的!我娘家是三家村的,你一定没听过那个地方吧,就在马驿镇旁的大山中,那边的地种不了麦子,因此到处是成片的红高粱,我从小就吃高粱米粥、高粱面窝窝长大的!”

“三家村?”卢铁石重复了一句,猛然用凌厉的目光打量着宁婉,“你小时候是不是救过一个人?骑着马摔倒在你们村口的?”

宁婉被他看得脸不禁有些红,想向后退一步,可身后就是城墙,便垂下了头。可他问的那件遥远得不能再遥远的事却还记得,就轻声答道:“是啊!好像是个冬天。对了,那年我受了伤,又被人诬赖,心里十分气闷就出了门,正好就遇到了一个人……后来我就将那个少年扶起来送到马上,此后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你竟认得他?”

卢铁石并没有回答,却喃喃道:“原来如此,无怪我一直觉得你有些像!”

宁婉就奇怪地抬起头来问:“像什么?”

这时候赵国茂已经将一只雁腿啃得干干净净,就拉着宁婉的手摇着道:“二少奶奶,我还想要。”

宁婉就将那窝窝再递给他,“不许再要肉了,乖乖地吃窝窝!”

“不嘛,不嘛,我还要吃肉!”

“拿去!”铁石将那只雁腿塞给赵国茂,“去别处吃!”

赵国茂就拿着雁腿欢快地跑了。

宁婉心里着实不好意思,“他其实什么都不懂,就是个七八岁的孩子,其实连七八岁的孩子也不如呢。”

铁石摇了摇头,“你怎么嫁了他?”

自围城之后他们就认识了,后来更是往来颇多,虽然男女有别,但在守城时平日的那些规矩早没有人在意了,如今大家敬重的是能够担起事情的坚毅女子,就像许千户夫人也就是羊家大小姐那样的,被许千户扔在虎台县里却没有哭闹,反而拿起一把刀上城与男人一般守城。宁婉原也不是一朵柔柔弱弱的娇花,正逢此时,不只当起赵家的家事,典史的事务,就连虎台县里的事务也为县城里担起一大半来呢。

但尽管如此,他们在一处说的从来都是与守城相关的事,就算有一两句带了些别的,也只一带而过,从来都是守礼的,现在卢铁石就过了界了。

平常嫁娶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自己嫁给赵国茂还真是另有原因,宁婉从没有对别人说过,赵太太自也不会说出去,便是有人猜测到一些,但也只能背地里嘀咕,再不好拿到面上来嚼舌头。

不过那些面子上的事儿宁婉早不在意了,便笑笑道:“我娘家穷,娘早没了,爹又得了痨病,在赵家的庄子里打零工挣钱,因此婆婆就认识了我。正巧赵国茂的奶娘身子不好,她看我心不坏就把我买回去给赵国茂做妾,替奶娘照料他,后来觉得我还算能干,就将我扶了正,又把赵家交给我。”

“呯”地一声,卢铁石一拳砸到了城墙上,他纵是有力气,但血肉之躯怎么也比不了坚硬的砖石,手背上便冒出了血。

宁婉吓了一跳,“你这是怎么了?”刚刚裹伤的布没有在手边,又没法从他身边绕过去,便从衣襟上扯下一块替他包扎,只当他是为自己抱不平,就又道:“我婆婆人不坏,对我娘家也有恩情,我爹正是用她给的银子最后才过了几年好日子,连我大姑大姐家都跟着借了光,我心里再没有什么不满的。就是国茂,他只是不懂事,平日里也肯听我的话,因此只要我活着总会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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