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空儿宁婉就问他,“你在我们家做得很高兴?”
“嗯,”小柳忙不迭地点头,“我就是不喜欢在家里打家具,反倒喜欢每天到处跑跑。”
所以这两个伙计雇得都好,家里人人满意,就是王木匠见小柳在宁家一直做了下去,也是高兴的,“总算他自己愿意,就把契书写吧。”
第114章 丢驴
生意做得越发红火,宁家将毛驴都派出去收菜,往虎台县送货的毛驴就不够用了,就先雇了骡车帮忙。
镇子上不比三家村,做各样生意的都有,老杨家就是做运送生意的,他家里有一架骡车,每天都会去虎台县一趟,拉一个人十钱,若有大件的东西另算。
老杨家平日也会临时接镇上各商铺运货的生意,如今宁家就与老杨家说好,每隔一两日到虎台镇上送一次货。一架骡车上放的山货,足够十头驴子驮的,脚程又快,一早赶着车去了,晌午就回来了。宁梁不但不累,又能省出许多工夫做旁的事。
送一次货一百八十钱,于氏看在眼里,就悄悄叫了宁婉说:“婉儿怎么不买一架骡车自家用呢?,你是不是手里没有银子了?娘还有点私房钱,都借给你。”
“娘,你心里还真有数!”宁婉赞了一句,家里买房子、扩大生意、雇伙计添置东西,哪一样不用银钱,这两年积下的家底果然差不多空了,“就是娘不说,我也打算跟娘借些钱呢,不过不是为了买骡车,而是打发收山菜的钱。”
宁家送了山菜去虎台县,多是一个月一结帐,而收菜这边却都是现钱结帐的,两处加到一起,就压了许多钱。而如今德聚丰生意之好,超过了宁婉的预料,宁家收山货的价不低,称重时也公道,附近山村里的人家原来送到别处的,也有许多改到了德聚丰,一时间,马驿镇的猫爪儿菜竟能有一多半要经德聚丰的手转卖。因此压的钱就不是小数,宁婉早将自己的私房垫出去了,现在有些支撑不下来。
于氏一听,赶紧从腰上拿了钥匙开了柜子,把她的钱匣子拿出来,再打开一重小锁,把里面的银钱东西都推给宁婉,“你都拿去吧。”
于氏过日子仔细,平常的家用总有得剩,而她和石头的月钱花用也少,差不多都存下了,至于年底时分的红,不只她和石头的,就是爹的也一文不动都在这里,现在已经攒了三十多两银子,又有石头的银锁、手镯脚镯,爹给她新买的金钗并几件首饰,都用红绸包得好好的。
宁婉便拿了三十两银锭,“这就够了,等到了年底就还娘,还要加利息。”
于氏就说:“自家人,要什么利息!”
“我要向别人借,利息还更多呢。”
于氏就说:“反正我不要!”
宁婉看娘十分坚决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算了,娘不要就便宜我了。”
“我不管你便宜谁,我肯定不要,”于氏也笑了,又担心,“现在还只是山菜,毕竟还便宜,接着蘑菇就贵得多,等到秋天山货下来了,那要多少钱才够周转?不如让你爹与虎台县的那些掌柜们说一声,早些给我们结帐?”
“不必了,”娘不明白,越是大铺子就越是结账的周期长,自家若是要提前结帐,并非不可,但就要被人觉得德聚丰没有实力,信用也要跟着打折扣。德聚丰刚刚成立,信用是再重要不过的。“等收过了这一批猫爪儿菜,我们的钱就够用了,正好用来收蘑菇木耳,接着才是秋天呢。等今年过了我们家的钱富余了,就自己买一架骡车。”
不想骡车没买到,家里的驴却被人偷了。
宁家新买的铺子虽然不小,但是宁清一家又占了一侧厢房,如今忙的时候再有大姑大姐两家人来帮忙,便将一正两厢住得满满的,因此两个伙计便都安排在后院的倒座里,而几头驴也在后院里搭了棚子拴着。
驴被偷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睡得香,还是小柳听到了驴叫起身一看才觉得不对,赶紧喊了起来。
宁家人起来才发现贼人将后院的木门打开,拿了草引着驴正要悄悄牵了走,却有一头犯了犟劲儿不肯动,叫了起来大家才知道。一家人急忙出去,却只追回了三头,另外几头却都被贼人骑着跑掉了。
回家点了灯细看,丢了驴自不必说,就是院子里放着的猫爪儿菜亦被踩坏了不少,好在贼人没进铺子里,想是嫌那些东西不值钱。左邻右舍也都丢了东西,大家纷纷说:“镇里好几年没出贼人了,这次竟然不只偷财物,就是牲畜也不放过!”
又有人说:“恐怕是早看好的,今天是月末没有月亮正好来偷。”
“看来镇上又不太平了,以后总要小心些呢!”
没一会儿里长头发蓬乱披着件棉袄过来了,“失窃的有十几家,大都是街面上的商户,瑞泓丰丢了许多绸缎,数还没数出来;马家铺子里也少了许多精细东西,正在点查;谢大夫家的驴、老杨家的骡子也都失了!”又说:“若是不是德聚丰的驴子多叫了起来,将贼人惊走了,恐怕丢牲畜的人家还要更多!”在宁家后院看了看就摆手,“眼下贼人一定走了,大家先回去睡吧,明天商量着凑钱凑人安排巡夜的!”
先前在三家村,郭秋柱偷些吃食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整个村里人都瞧不起郭家,三老爷子偷鱼的事更是让人笑话。是以宁家人根本没想到竟然有人会来偷毛驴!
宁梁进了屋子还在摇头,“怎么能这样?竟到家里来偷毛驴?就不怕官府将他们抓了去剁手?”
于氏也吓得脸色雪白,“我瞧着镇子上好几百户人家,这样的热闹,怎么能来了贼呢!”
二姐夫倒是知道的,“其实只有三家村那样偏僻的山村里才没有贼人,外面的人不可能到那儿偷东西,一是没什么可偷的,再就是偷了想运出来也难。至于镇上,每隔几年总要闹贼或者闹匪什么的。”
大姑和大姑父也说:“我们梨树村那边也有时会招贼,所以家里养了牲畜的晚上都拴到窗下,还有的人家就牵到屋里。”又后悔,“怎么竟没有想到这些?把驴牵到前院也好些啊!”
二姐夫则埋怨孙固和小柳,“你们也睡得太沉了,进了人也不知道。”
孙固和小柳既然到宁家当伙计,自然包下了喂毛驴的活儿,而且毛驴也放在后院。若是有的刻薄人家果然也会把责任都推到他们身上责打一顿。因此孙固就低下了头,倒是小柳不大服气,小声说:“谁能想到会来贼呢?”
二姐夫便气了,“难不成我说的不对?你们既然照料毛驴,就应该仔细些……”
宁婉赶紧拦住道:“大家白天都累了一天了,躺下还不是一觉睡到天亮?况且遭遇了贼的事又是谁能想得到的?如今夺回了三头驴已经很好了,我说小柳还立了一大功呢!”
论起此事,宁婉觉得最有责任的人其实应该是自己。
别人都不知道,但是自己是知道的,当初娶了喜姐的那个贼这时候已经来了,而敢一次偷这么多牲畜,定然就是他们一伙儿做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