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杜飞分析得有道理，先不管这个席豫究竟是不是有原则。”何书桓看到杜飞吐吐舌头，接着说，“如果按照杜飞所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非常有利。我们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在外面等着了，最好秦五爷和席豫在一块走，我们再说出我们的请求，尓豪估计今晚就可以放出来了。”
“真的吗？书桓？”如萍两眼放光。
“对，我现在可以肯定！”书桓肯定地说。
…………
席豫听不到外面三个人对他的评论，进了大上海之后，他的步伐放慢了，不时低头检查自己衣着是否得当。
“如梦初醒、酒不醉人人自醉……”看到上面的红牡丹在唱歌，后面的伴舞撩起裙子露出大腿，底下是一群人叫好，丑态毕出。席豫忽然又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应该来这样一趟。
依萍……也是这样的人吗？
席豫站在门口，英俊挺拔，加上一身制服，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不过他并不知道。他显然陷入了沉思。
他现在年纪并不小了，他可以感觉到依萍对自己的吸引力，但是……抬头看看上面唱歌的红牡丹，席豫摇摇头，骨子里他是一个传统的男人，如果要是妻子，娶妻当娶贤。
“您好，这位先生，秦五爷在这边。”
席豫点点头，跟着服务员走。
并没有去上次的办公室，反而是一处视线极好的座位。
“秦五爷。”席豫先和秦轩打声招呼，然后对着傅家华微笑。
“请坐。”秦轩作出“请”的姿势。
“你今天怎么来了？”傅家华问道。
“我想着白天的时候万一没人在就不好了。”
傅家华说，“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和依萍这两天就要搬家，等一会我写一张便条给你。”
“好。”席豫说，“我今天过来，主要是想说一件事情。伯母，能不能私下谈。”
“恩。”
秦轩笑着说，“不如一会儿去我的办公室说话吧，现在先坐下休息一会，等一会就是白玫瑰上台了，不知席探长意下如何？”
席豫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心跳有些加快。
“不知道席探长和傅家华是怎么认识的？”秦轩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什么机会。
“哦，是在上海美术专科学校。无意中看到伯母的身手，我非常佩服。”席豫说道。
“上海美术专科学校？”秦轩有些奇怪，为什么在这个地方？
“恩，记得方瑜吗？上次来大上海找我和依萍的，她是那个学校的。”傅家华对秦轩解释。
忽然有轻微的骚动声，台上的司仪用甜美的声音说道，“下面这一首《偶然》，有白玫瑰小姐演唱。”
依萍穿着一身月牙白的小礼服，外面披着轻纱，看起来确实是符合外面的宣传的，清纯佳人白玫瑰。
对着他们所坐的地方，依萍微笑，席豫抿抿嘴，心跳有些加快。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而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也无须欢欣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
在那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是徐志摩的诗改编的，席豫在报纸上也见过这首诗。
偶然的相逢，交汇时候互放的光亮。然后两个人相交后，从此陌路人，再不相识。
席豫皱着眉头，看着台上的依萍，显然并不想这样。
席豫忽然笑了笑，是啊，其实，一切都还不曾开始，又为什么想这么远。不由得对自己先前的想法有些好笑。
秦五爷看到席豫的表情还有什么不明？也是为自己好笑，席豫是喊傅文佩伯母的，自己想多了。
“我们走吧。”依萍的歌唱完了，傅家华对席豫说道。
“恩。”席豫站起来，跟着傅家华去了办公室。
秦轩拿起高脚杯，呷了一口红酒。一个服务员急急忙忙赶过来，在秦轩耳边轻轻说了什么，秦轩挑挑眉，又喝了一口红酒。
服务员已经走远了，秦轩把酒杯举高，在霓虹灯下，透明的酒杯折射出七彩光。
秦轩不由得微笑，摇摇头，何书桓、杜飞，还有一个如萍？不如看看，究竟会上演什么好戏！
第二十七章 再闹大上海（下）
在办公室里，席豫和傅家华说了陆尓豪现在就在他所在的巡捕房，“我前段时间并没有在巡捕房里面，今天也是偶然间听到别人谈话才知道的。”席豫解释说。
“哦？你要说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傅家华说道。
席豫倒是有些惊奇了，“那你……”席豫皱着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他似乎是叫你佩姨的。”陆家的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加上傅家华所说，知道陆尓豪是陆振华的九姨太生的。不过当年‘黑豹子’来上海，只带了八姨太和九姨太。现在毕竟是战争年代，情况不明，陆尓豪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陆振华的长子了，傅家华难道不做什么？
“恩，不过，我也说了，我并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连。”傅家华淡淡地说。
“如果是这样，那我就自己看着办了。”席豫抿着嘴，说，“我本想着，方瑜我也是见过的，他们确实有过感情的纠葛，要是把陆尓豪放出来也是可以的。”
“不用，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傅家华叹了一口气，“虽然陆尓豪是‘那边’的，按理说，我应该做顺水人情央求你放了他才对。不过，方瑜这个孩子是我喜欢的，加上依萍也很为她鸣不平，所以陆尓豪是应该得个教训。”
席豫点点头，并不说话，两个人的话都不多，好一阵沉寂。
大概是太静了，席豫忍不住找了个话题，“对了，能不能问一下，伯母，为什么你会让依萍来大上海唱歌？毕竟……”席豫后面的话并没有说出口，不过，两个人都明白。
傅家华就把上次和秦轩说得话又说了一次，不过秦轩倒是没有对傅家华想着避战的态度询问，反而直接赞叹，“伯母想得确实周到，这个世道是对女人太难。我完全可以理解。这样一说，我先前的一些困惑全没有了。”
秦轩是巡捕房的探长，见惯了这个年代被强了的女人，他也知道这样动荡的年代，对女人来说有多难，更何况，他的手下，小李的母亲当年就是在地里被强了的。动荡不安的时候，顺水摸鱼的人，是不少。
“我知道伯母的功夫是不错，不过，需不需要弄把枪防身。毕竟……”
“我就知道我和你的性子相近，连想法都一样，我托秦轩让人弄了两把。”
“会用吗？”
“恩，我会。”傅家华说道，“依萍以前在东北的时候，她爸爸也教过她，来上海都有五年了，学枪就更远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我倒是有些担心，虽然拿着枪，怕她临事的时候不敢动手。”
席豫心中一动，也顾不得问为什么傅家华不担心自己，说，“不如让依萍跟我学吧，我们巡捕房里有专门练枪的地方。而且你不是怕她临事了不敢开枪吗？去看看真正的牢中的穷凶恶及的人，估计会好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