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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香门第(54)

于是明虚和他师弟两个前面带路,严谦拉着曲默然、李俊繁跟在常顾后面、王秉忠牵着丰姐儿,黄悫则在丰姐儿另一边,一行人往平台处走去。

明虚是常和严家这些人见面的,因此一边走一边和严谦说话:“……你们可有日子没来了,听师父说,严兄弟忙着备考,可考上秀才了?”

严谦有点讪讪:“没有,第一场就考砸了。”

“哈,才第一次考么,考不中也是寻常。我听师父说,有些人二十几岁都还中不了秀才,白读了许多年书。”

后面的李俊繁听见谈起这个话题,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他没考中,父亲虽然宽慰他,说只是让他去试试罢了,并没想要他一考就中。可姨娘却十分失望,当着他自然没说什么,回了自己屋子却哭了好半天,第二日眼睛还有点红肿,想起姨娘身边新柳姐姐的话,心里更沉重了。

常顾没那么多心思,往前一步拉着曲默然说话:“这老道士也姓曲,你也姓曲,莫不是你们有甚亲戚?”曲默然摇头:“没有的,我们曲家没有出家的人。”

“这个小兄弟真有趣,莫不是你以为天底下同姓的人都有亲?”明虚笑嘻嘻的问。

常顾眼珠子转了转:“即便现在没有亲,往祖上数一数,没准就有亲呢!”

明虚闻言点头:“那倒也是。不过你这个小兄弟当真是很有意思,半句话也不肯让人的,还忒有理!”

严谦隔着曲默然拍了常顾肩膀一下:“总是这样无理辩三分,早晚有你吃亏的一天!”

常顾做了个鬼脸,回头跑到黄悫旁边去:“不跟那些人玩了,惯会欺负人。”

“谁会欺负你?你不欺负人就烧高香了!”黄悫答道。丰姐儿也说:“就是,数你最坏,爱欺负人!”

常顾就挤开黄悫,走到丰姐儿身边去,伸手揪她头顶的头发:“你才是会装乖呢,明明平日里你也没少干坏事的,就是会在大人跟前装老实!”

丰姐儿伸手推他,还跟王秉忠告状:“表哥,你看这个坏人欺负我!”王秉忠无奈的牵着丰姐儿,让她走到自己另一边去:“快别胡闹了,这不是在家里,都老实些吧!不然下次告诉外祖父,不带你们来玩了!”

几个孩子一路叽叽喳喳、吵吵闹闹的,直把林间的鸟儿都惊飞了不少。明虚带着他们在平台处玩了一会,又引着他们去泉边玩耍,几个孩子玩的十分高兴,若不是严景安遣人来叫,还不肯回去。

晚上回到家吃完了饭,刘氏哄了丰姐儿睡觉,回房去歇息的时候问严景安:“丰姐儿衣襟上那个白玉护身符,是曲老道给的?”

“白玉护身符?”严景安不明所以,想了一会才想起来:“唔,是那个荷包装着的?那就是了,我只看见他系了个荷包在丰姐儿身上。”

刘氏笑了笑:“这曲老道还挺大方,那白玉质地清透无瑕,虽然只有小小的一块,想来所值也不菲,更何况还是他加了符咒的。对了,他见了丰姐儿,可说了什么没有?”

严景安点头:“说了。他说咱们丰姐儿啊,想要大富大贵恐怕是难的。”说到这停顿下来看刘氏脸色,见刘氏一脸关切,然后笑了笑:“不过丰姐儿生就一副福相,平安喜乐一生是无疑的。”

刘氏听了长舒一口气:“谁还指望要什么大富大贵了?能平安喜乐一生,那就是最大的福分!”

作者有话要说:出去办事了,本来可以早点更的~~~~(>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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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黄家

八月初七这天,刘氏从早上起来就心神不定,和李氏两个相对无言,心里都有几分忐忑。严仁达已经考了一次不中,刘氏是怕他这次考得再不好没有得中,会影响他对自己的信心。李氏则是觉得严仁达年纪也不小了,这一科再不中,又等三年,等会试时还不知道几次能中,不免担心丈夫的前途。

严景安倒跟无事人一般,吃过早饭就带着孩子们去了家塾上课,只是到下了课,也忍不住跟毛行远嘀咕:“不知今年会出什么题。”

“你就放宽心吧,我看你们老三书读得很扎实,只要时运不差,中举不是难事。”毛行远自然要宽慰严景安。严景安听了一笑,也就没再纠结。

乡试对读书人来说,可谓是一道重要的关卡,有些人终其一生也不能考中,最后一辈子也只能顶个秀才功名,至多能出去教教蒙童糊口罢了。而极少的一部分人,能够考过乡试中了举人,即便不能考中进士,也已经可以踏入仕途,慢慢熬资历了。虽然最后的前途不能跟进士出身的人比,好歹十年寒窗是没有白费的。

就算不去做官,像严家这样有自己的书院家塾的,回来自己经营,也是有功名才有底气。如果严仁达这一科能中,外人说起竹林书院来,自然会说严山长一家真是名符其实的书香门第,父子二进士、一门皆孝廉之类的。

再往好处想,若是严仁达这一科中了举,明年和严仁宽兄弟俩同赴会试,再一同高中,不管将来授什么官,严家都算是真正的书香名门了。父子四进士,本朝立朝以来可还从未有过。

就算是李阁老家,当初也只是父子三人皆中进士。加上同族两个中了进士的侄子,一门五杰传为佳话,李家才由此成为平江府首屈一指的名门。

严景安并不十分在乎自家算不算名门,好高骛远不是他的作风。他们严家根基还浅,几辈子传下来,到他才是第一个进士,前面的路还很长,他现在心里只想踏踏实实的教养子孙。只是想到自己已年过半百,不免也心急于让儿子们踏入仕途,趁着自己还有精力、脑子还清楚,能多给他们一些指点。

好在平江离江宁很近,到了晚饭前后,李泽就派了人上门传信,把第一日的试题给他写了来。今年江苏乡试主考官是翰林院编修胡英年,当年胡英年在直隶应考,严景安是同考官,胡英年的卷子正是经由严景安之手推荐给主考官的。在翰林院时,严景安也十分欣赏胡英年,对他多有照拂。对胡英年,严景安算得上是有知遇之恩。

所以在知道今年江苏主考官是他时,严景安就有几分放心。他打开李泽送来的题目一看,《四书》三题:一,子贡问曰:有一言而可以终身行之者乎,子曰其恕乎;二,故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修身以道,修道以仁;三,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人人有贵于已者,弗思耳。1

再看下面的经义题目,《春秋》四题恰都是自己跟严仁达讲解过的,依他的行文能力,想来写出好文来不难。至于《四书》三题,这些年读书的士子们几乎都把《四书》翻烂了,严仁达现今的作文水平也比三年前有了许多进步,严景安已经有些放心了。

后面两科的论策就更不需要多担心了,严景安收了信,笑眯眯的回后院去吃饭。刘氏一见他进来就迎上去:“如何?看你笑得这样,题目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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