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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照雪录(77)

恰在此时,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锐唿哨,同时有重物落地之声,院内树上随即有了动静,陈玘凝目望去,见树上一个人正站在上面向自己的方向瞭望。

陈玘缩在墙后一动不动,预备找到合适时机就移形换位,可事情转瞬之间就有了变化,在他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衣袂掠空之声,似乎有人正往他这里奔来。树上那人立时察觉,向着陈玘躲避的墙头就俯冲过来,只要他一站上墙头,陈玘势必暴露,无可奈何之下,陈玘只得向左平移。

他这么一动作,立刻引起守卫注意,又有数条人影从院中各处奔出,同时有人吹响尖利哨音,大喝:“有贼人!”

陈玘见势不妙,立刻往王府外飞掠,守卫们急追而上,王府内一时间喊叫声、哨声交杂一片,各处灯火也随之一一点亮,暗沉沉的夜顿时被照亮了。

云南王黎思明本已安睡,听见外面的嘈杂声,立刻起身叫人:“怎么回事?”

“回禀王爷,有贼人闯入,侍卫们正在围捕。”

黎思明吩咐:“叫六公子去看看。”他自己却没有起身的意思,又躺了回去。

下人应声而去,不一会儿又回来禀报:“王爷,王妃被惊醒,像是吓着了,您……”

“去把王妃接来。”

下人再次应了出去,过了一会儿,王妃杨氏就被从人簇拥着送到了黎思明的住所,黎思明将从人全部遣退,揽着王妃哄了一会儿,六儿子黎兆勋就来回报,说贼人逃脱出府,他来请命,要带人四处搜查。

“丢了什么东西没有?”黎思明不紧不慢问。

黎兆勋回道:“不曾丢东西,贼人刚一进来就被发觉,尚未来得及出手。”

“那就不必大张旗鼓,叫巡检司这几日严加盘查外来生面孔就是。”

黎思明打发了儿子,哄着王妃入睡,第二天起来用过早饭,他独自回房打开密室,却发现藏在密室中的传国玉玺不翼而飞,墙上还留了墨迹淋漓的四个大字:物归原主。

黎思明又惊又怒,大喝一声:“来人!给我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再把王珪给我叫来!”

☆、女子可以为帝?

陈玘用尽平生所学、几乎尽了全力,带着黎王府的两个高手护卫在城中兜了几个圈子,才终于把他们甩掉,偷偷回到客栈。

他脱掉夜行衣包好放到屋梁顶上,自己倒了杯冷茶喝,顺便消了身上的汗。这一趟夜探王府没有任何收获,他虽然并没受伤,可今晚的情形也并不在他预料之中,现在只能等胡小三儿回来,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什么了。

陈玘独坐喝了两盏茶,胡小三儿才偷偷潜回来,一见面就低声问:“怎样?没受伤吧?”

“没有,你呢?”

“我也没事。那声哨声是怎么回事?”

陈玘回道:“我也不知,你没看见别的人潜入?”

“我一直躲在暗处,看见王府乱起来之后,有人摸进了内院,我趁乱也跟了过去,那人却转瞬就不见了,看身形,像是个女子。”

“女子……”陈玘皱眉沉思片刻,忽地醒悟,“吴群果然是骗我!东西根本就不在王爷书房中,只怕是被黎王爷贴身放置,他另遣了个女子趁乱混进去,像当初近平他们偷凤冠一样……。你快把衣服换下来,咱们眯一觉,天一亮就马上出城。”

胡小三儿还有点糊涂,却十分听话,把夜行衣脱下来交给陈玘放好,两人各自眯了一会儿,在天刚泛鱼肚白的时候就离开客栈去了城门口。

***

王珪一早被叫到黎王府,听说了事情始末之后,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他趁人没留心,转头悄声吩咐孟桥生去一趟陈玘二人住的客栈。

孟桥生很快就带了陈玘留下的一封信回来:“小侄急于救人,已出城,勿念。”

王珪叫孟桥生毁了信,自己却得面对黎思明的怒火:“物归原主,谁是原主?真是活腻了!当初凤冠一事本王看在玉玺份上没有计较,现在他们还越发吃了熊心豹子胆!人不是在你家吗?把他给我带来!”

“不知王爷所指……”

“陈太子!”

王珪小心回道:“王爷,陈太子之事本是以讹传讹,小刘只是个寻常人,与陈太子不相干,那个北周使者不是认过了吗?”

黎思明一时语塞,随即又一拍桌子:“你先把他叫来,本王要亲自问话!”

“回禀王爷,小刘未婚妻,就是属下那位世侄女,在来大理的路上被歹人劫持,他心急如焚,早就出城去追了。”

“被歹人劫持?我云南地面上,何来这样胆大包天的歹人?”

王珪道:“属下也觉此事不寻常,正想请命派人沿路追查,不过王府中出了这事……”

“传令各郡县严加盘查往来人等。本王倒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我云南捣鬼!你就不要管这些了,带着人在城中仔细盘问,务必要把玉玺给本王找出来!”

王珪领命而去,同时叫人绘了李澄秋的画像,分发到各郡县,叫他们留意。他带着人在城中盘查了两天,一直没放人出去,城中客商不免议论纷纷,市井中开始传说王府丢了要紧物件,等到第三天城门还不开时,就有人说王府丢的是传国玉玺了。

黎思明听说此事勃然大怒,叫人抓了几个散布流言的关起来。可城门不能总这样封锁,玉玺一直毫无下落,黎思明只能暂时开放城门,却明松暗紧,盘查格外仔细,同时向各处往来交通要道派遣军士设卡,尤其是几个出入云南的必经之地,都设了重兵。

宇文毓华换了一辆朴素的马车,带着李澄秋同行同宿,还叫她一样戴起了帷帽遮面,饶是如此,也用了比以前多一半的时间在路上。

“看起来长公主是得手了。”李澄秋收回望向车窗外的目光,转而看向宇文毓华,“只是现在这情形,长公主有把握顺利带着东西离开云南么?”

车外从人正跟看守城门的卫士交涉,宇文毓华却似毫不在意,慵懒的打了个呵欠,说:“你以为我怕黎思明?”

李澄秋神色微动,继而笑道:“是啊,长公主这样的人怎么会怕一个区区云南王?估计长公主早有准备,如今云南王大肆盘查往来客商人众,正可以给长公主一个光明正大开口的机会吧?”

宇文毓华有些惊讶,却又笑道:“知我者,澄秋也。他一个受朝廷册封的藩王,偷偷收藏传国玉玺,可见是有不臣之心,我正发愁没有借口收拾他。”

“可是您本人还在云南地面上,就不怕他狗急跳墙?”

“他又不认得我,怕什么。”宇文毓华轻抚鬓发,“你就不担心你自己吗?还有空为我担忧。”

李澄秋道:“长公主运筹帷幄,自是不需我来担忧的,只是旅途无事可做,权当闲聊罢了。听说北周皇上年纪渐长、威信日重,已渐渐不需长公主护持,长公主怎不借此机会好好休养一番,还千里跋涉到云南地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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