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榴花照雪录(46)

“唉,原来家中没个顶门立户的男人竟然真是不行。咱们店中不过走了红石榴,竟然就有人欺上门来;柳家老的老小的小,地痞无赖都敢堵门叫嚣……”

李澄秋听得份外无语:“有你这么打比方的么?”

徐二娘一笑:“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她站在门边瞄了一会儿,没看见梁伯元,却看见了另一个捕快章敏,她回身跟李澄秋要了点好茶,出门迎过去,把茶包塞给章敏,托了他柳家的事。

本以为这么一来,至少能消停两天,谁知道第二日一早,捕快们就登门来拿王励,说牛连昨夜死在巷中,人人都说他跟王励白日打了一架,结了仇,如今他突然横尸街头,王励自是嫌疑最大。

☆、嫌疑

带队的捕快是勒齐、谷云,他们见了李澄秋尚还都客气,“李掌柜见谅,人命案子干系重大,我等须得请贵店伙计回去问话。”

李澄秋也很客气:“敢问死者大约是什么时辰死的?是在哪条巷子之中?可有人亲眼见到王励杀了他?”

王励站在旁边,小声辩解:“掌柜的,我真没有杀人。”

勒齐和谷云对视一眼,都有点为难,他们只管拿人,案情可不好随便往外泄露。可是他们几个也都知道李澄秋和总捕头关系匪浅,怕得罪了李澄秋在总捕头面前不好过。

梁伯元和章敏都借事脱身,只推他们两个来拿王励,显然也有这样的心思。

“我知道两位捕快为难,这样吧,我随你们一道去巡检司,左右你们不是也得查问我们昨晚王励的行踪么?”李澄秋建议道。

王励忙道:“怎么能让掌柜的跟着去……”

话没说完,就被徐二娘在他背上拍的一巴掌给阻断了,徐二娘不叫他说话,自己对李澄秋说:“掌柜的放心去看着,店里人手不够,我去清韵借人去。”

勒齐和谷云只得让李澄秋跟着一同回去,但他们多了个心眼,留了两个人分别去问徐二娘、胡小三儿和胡伯的话,将昨日王励做的所有事情都问了个清楚。

李澄秋这边到了巡检司,迎面碰见梁伯元,梁伯元又惊讶又尴尬,搓搓手把她迎进去,自己跟她解释:“李掌柜,这次我们确实有人证……”

“人证?有人亲眼看见王励杀人了?”

梁伯元道:“那倒不是。仵作刚验完尸,死者大约死于昨夜戌时至亥时之间,有人在戌时初看见王励跟死者在柳家门前争执动手,李掌柜可还记得王励是几时回到客栈的?晚间应是客栈繁忙之时吧?他却为何不在店中?”

李澄秋微微蹙眉:“昨晚店中客人不多,酉时正我打发他去了一趟镇北货仓,你也知道,我店中最近来了些形迹可疑的客人,我总不放心,就叫他趁空去镇北瞧瞧。他是戌时正回来的,并没提到遇见牛连,只说了说货仓那边的情形。”

“去查探货仓,以王励的脚程,一来一回也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他却足足去了一个时辰,李掌柜没问问中间发生何事?”

李澄秋道:“他并没出去很久,也办了该办的事,我自来不会细问。”

梁伯元只得说道:“那就只能去问问他了。他戌时初在柳家门口与死者争执,却过了足足一刻才回去店里,中间这段时候,又是去了哪里?”

他知道李澄秋为何来此,所以干脆带着她一起去讯问王励,李澄秋也知道规矩,自己坐在一旁,听他们问话。

“王励,昨夜戌时起至亥时末,你身在何处?”

王励禁不住瞧了瞧李澄秋,然后挠了挠头,回道:“酉时正掌柜的打发我去镇北货仓,我去货仓各处查问了一番,大约戌时正回到店中,与大家一起打烊,然后就睡下了。”

“那你昨夜可有见过死者牛连?”

王励犹豫了一下,又看了李澄秋一眼,才低头道:“见过,我从镇北回来时,看见他又去柳家门口叫门,还说些不三不四的话,就把他骂走了。”

谷云接着问:“他去柳家叫什么门?”

王励脸上涌现怒意:“这个王八蛋总是这样欺凌弱小,柳家没有成年男子顶门立户,他就欺上门去调戏良家女子,还打伤孩子!”

梁伯元有些尴尬的清咳一声,接过话来:“牛连那样的人,你骂他几句他就走了?”

“我白日里刚与他扭打过,他又没带人,喝的醉醺醺的,不敢动手,我推了他一把,他就骂骂咧咧的走了。”

梁伯元听得点头,却忽然严肃神色,出其不意的问道:“这样说来,事情已经解决,你却又为何不即刻回到店中?”

王励被问的一怔,随即脸上神色变幻,目光也开始闪烁起来。

李澄秋看到这一幕,不由蹙眉担忧,果然梁伯元已经立即追问:“怎么?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开不了口?”

王励一怒:“小梁捕快怎么这样说话?我王励平生从不做亏心事!”

“那你做什么去了?从柳家走到店中,再慢也用不了整整一刻。除非你心里气不过,想要替天行道,杀了牛连……”

王励急了,脸涨得通红:“你不要,不要含血喷人!”

梁伯元不为所动,只重复问道:“这一刻钟,你去了哪里?”

王励脸上都是焦急愤怒,可就是说不出自己去了哪里,眼睛四处乱瞟,终于带着求救之意看向了李澄秋。

李澄秋这才缓缓出声:“王励,你现在身处嫌疑之地,必须把话说清楚。你又没做亏心事,怕的什么?说吧。”

王励满脸失望之色,却坚决咬紧了牙关不肯说。

“李掌柜,他现在怎么也不肯说,我们只能把他关押起来继续审问,毕竟目下只有他嫌疑最大。”梁伯元转向李澄秋说道。

李澄秋看着王励真是有力气无处使,“几位捕快,我能不能单独与他说几句话?”

梁伯元直接拒绝:“这不合规矩,也对李掌柜不好,会让你陷于教唆犯人的嫌疑。能让你今日在这里旁听,已是我们兄弟几个能帮的极限了。”

李澄秋只得从刑室告辞出来,让他们关押了王励,但她始终不相信王励会杀人,所以便向梁伯元要求去看看尸体,并和仵作谈谈。

梁伯元听孟桥生说过,知道李澄秋心细如发,能发现旁人发现不了的细节,连总捕头都很信任她,便与章敏一同陪她去停尸房看了牛连的尸体。

“死者是一刀毙命,被人从后面直插心口,凶手显然深恨死者,还握着刀转了一圈。”仵作指着致命伤口给李澄秋等人看,“死者死前喝了酒,似乎行动迟缓,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扑倒在地死了。”

李澄秋看着血肉模糊的伤口,并没露出惧怕厌憎之色,只平静问道:“能不能看出凶手是从哪个方向下刀的?”她作势比划,“是从上而下用力刺下,还是平平直插,抑或是从下往上捅上去的?”

仵作听了又仔细验看一番,昆仑镇极少有命案发生,这个仵作的经验也不够丰富,但他听李澄秋提醒,倒想起从前从师父那里雪来的本事,很快判断道:“应该是从上而下用力刺下来的。你看肉皮处的伤口,明显是从上向下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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