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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之内(156)+番外

李昭先是问候她的身体,又夸刘婷气色好了许多,兜兜转转说了许多闲话,才道:“妾刚才在路上遇见了二哥,没想到二哥竟已长得那么高了,又样貌堂堂,真是个好孩子。”

刘婷不知她是何用意,只微笑道:“这几个皇子,哪个不好?”

“圣人说的是。不过二哥只有眉眼像官家,听说还是多肖生母呢。只是妾等入宫晚,没见过这位韩庶人。”

刘婷听得一笑:“你还想见她?”死后发丧都交回娘家去,可见官家厌弃之意有多深,李昭居然会对这韩庶人感兴趣,也真是不知轻重。

李昭则说道:“圣人可别吓唬妾了。韩庶人都故去多久了,妾可不想见。只是妾一直很觉得奇怪,按理说,官家一向仁厚,韩庶人出身名门,又生育了二哥,官家怎么就会对她厌弃若此?”

这个刘婷倒是知道,她接手宫务,也看过一些宫正司旧档,就说道:“你可知道,在这宫中最忌讳最不能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李昭收了笑意,恭恭敬敬的回道:“妾不知,请圣人教诲。”

“巫蛊。”刘婷轻飘飘的吐出这两个字,“你是聪明人,别的也不用我多说了吧?”

李昭货真价实的一惊,她听了些旧事,却是真不知道韩庶人竟牵涉巫蛊之术,忙问道:“难道明烈皇后,是被韩庶人厌胜致死的么?”

刘婷立刻道:“胡说什么!”又转头道,“都下去。”

等人都走光了,她才满脸严肃的问李昭:“你听谁说的明烈皇后之死与韩庶人有关?”

李昭忙起身回道:“妾并不知此事。只是听说当年韩庶人与明烈皇后也斗得厉害,又听您说韩庶人事涉巫蛊,这才有此推测。”

“你以后还是少自作聪明的好!”刘婷斥责了李昭两句,脑子里却在仔细回想当初看过的旧档,只是当时她也不是有意查察此事,只是为了查一个旧例,碰巧看见的,此时便想不分明,干脆打发了李昭走,自己叫翠蝶进来,让她去宫正司取这份旧档来看。

蒋司正亲自接待的翠蝶,叫人取出旧档给她带走,转身便将此事回报给了王宫正。王宫正正好要去向宋祯回禀柳晨自尽一案的最新进展,听了这事放在心上,先去求见宋祯。

“启禀圣上,柳贵人一案,臣等查到些蛛丝马迹。”王宫正见梁汾也在,便将刚刚查到的线索一一道来,“仵作验尸时,确认柳贵人是窒息而死,且柳贵人并无挣扎痕迹,脖子上也只一条勒痕,似乎自杀无疑。但臣等仔细搜索过柳贵人居所,终于发现了一些异常之物。”

柳晨幽居衡秀阁,一应用度自是极简,取暖所用的炭也不过是普通的木炭。可是宫正司在检查炭灰的时候,却发现炭灰上有些若有似无的香味,她们仔细辨认许久,又请了医官一同验看,才终于得出结论,这种香味与宫中常用的安息香一般无二。

这种安息香调制不易,只有宫中贵人们才能取用,可是宫正司调阅医官院用药档案,却发现安息香不同药物,并没有记档的惯例。

“这有何难,依次讯问医官们就是了。”宋祯听到此处,开口吩咐道。

王宫正应道:“是,臣等已经讯问过,得知近半年来,圣人、彭娘子、李美人、路才人等处都取用过安息香,其中以圣人处最多。不过圣人之前久病,不得安枕……”

是啊,安息香不过是安神助眠之物,又不是什么毒/药,自然不好据此讯问宫中妃嫔,不过衡秀阁出现了不该出现在那里的安息香,至少能说明柳晨与外界有不为人知的沟通,她的死果然并不简单。

“朕记得,衡秀阁的宫人曾说,李美人给柳贵人送过东西,是不是?”

王宫正答道:“是,据他们供述,李美人送去的都是吃食衣物。”

“什么吃食?”

“第一次送的是角黍和水晶糕,第二次是重阳糕。”

节庆食物,且都是去年送的,宋祯摇摇头,又问:“衣裳都检查过了吗?”

王宫正道:“都剪开查探过了,并无异常。”

梁汾听到这里,忽然从旁开口:“王宫正,我记得上次我们谈过,令人仔细查探各处围墙,可有结果?”

“查过了,并无翻墙痕迹。”

梁汾却又道:“那有没有查过各处墙角是否有破洞?”

这个王宫正并没听到回报,便说道:“我令人再去查探一番。”

“还是我去吧。”梁汾说完看向宋祯,“官家,既然炭盆中有安息香,当晚极可能有外人潜入衡秀阁,有些鸡鸣狗盗的把戏,恐怕宫正司难以察觉,臣去瞧瞧。”

宋祯一笑:“是啊,鸡鸣狗盗,你最明白,去吧。”

☆、第125章 线索

等梁汾去了,王宫正又将钱惜散播流言一事的进展回报给宋祯听:“……因有画像在,臣等终于查实,钱惜所说之人应为内侍省入内黄门钟举。不巧的是,五日前,钟举奉命往江南西路办差,如今应在运河船上,无法与钱惜对质。”

宋祯对钱惜散播的那些流言甚为恼怒,闻言立刻道:“传旨叫钟举即刻回返。”

“是,臣派人去带他回来。”王宫正应了之后,又说道,“钟举虽为入内黄门,实则并未在内宫担任任何职司,他如何能够到后苑与培育花木的钱惜说上话,其中颇有疑点。”

她没有把话挑明,但是宋祯立刻就想到,一个没有在内宫任职的黄门,出入内宫,却并没有给人看到,最后要靠画像才能确认是谁,能安排下这一切的人,除了执掌过宫务的林木兰,也只剩下一位中宫皇后。

“你去把内外宫几处宫门守卫带回去问话,查一查他们交接班的记档。”宋祯淡声吩咐。

王宫正自然知道该问什么,当下应了出去,叫蒋司正将人带回去问话。

梁汾去了衡秀阁,在那边仔细查察了半下午,终于有所收获,在衡秀阁后门西边墙角处找到一个被荒草泥石掩盖起来的破洞。

破洞并不大,但足可让一个身材矮小的成年男子钻过。堵着破洞的泥石松弛不堪,显然曾有人掏开过。可衡秀阁四个服侍的人几乎被扒掉一层皮,却怎么也说不出那里为何会有一个洞,以及到底有没有人从那里钻进来过。

查到这里,似乎柳晨自杀一案很难有一个确切结果了,但在宋祯和宫正司的眼中,却已经可以确定柳晨是他杀。至于凶手,和那个钟举一样,能在天黑之后遣人摸入衡秀阁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这宫中有几人可以做到?

加之王宫正上报了宫门守卫的口供,以及刘婷调换庆寿宫和原坤宁宫旧人去侍候、并单独调取了韩芊雅被废为庶人那一年的记档等事,宋祯所有疑心都汇聚于一点,只暂时隐而未发。

半月后,前去追拿钟举的宫正司内侍回报,钟举于南下途中失足落水,在宫正司派人追去之前就已不治身亡。宋祯终于再也忍耐不了,于当晚去了坤宁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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