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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九针(142)

……

……

白楼镇外夜色沉沉,湍流的河水都似乎陷入沉睡,月光下河边一艘小船摇摇晃晃。

高财主坐在其内,听着传来的消息,又是好笑又是好气。

“这混小子就没有听话的时候。”他说,“你叮嘱他都是白叮嘱。”

知客笑道:“但公子的确是全力以赴要争这个掌门了,老爷你放心吧。”

高财主捻须一笑:“这一点我还真放心。”

说到这里又问。

“刘宴那边安排的怎么样?”

知客说:“刘宴已经到了陈城亲自坐镇,白楼镇外都围住了,水路陆路,严防死守。”说到这里又略有些迟疑,“只是如果还有墨门的人正在赶来……”

高财主淡淡说:“这么要紧的事都不能按时赶过来,还想当掌门?我们墨门不需要这样的废物,让刘宴拿去当功绩吧。”

……

……

清晨的大路上早早就有行人。

一个读书人背着行囊,骑着一头瘦驴,一边走一边握着书卷念念。

走了不多远,路边搭着茶棚,正在热腾腾地烧开着灶火。

“读书人吃点东西吧。”店家老汉热情招呼。

那读书人闻到了食物的香气,视线从书上抬起看过来。

“老丈,跟我裹一角热饼,再装一壶热茶。”他说。

店家老汉应声是,依言给他装好,又说:“坐下来吃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啊。”

读书人接过,一手举着书,一手举着蒸饼咬了口,笑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呐。”

说罢催着瘦驴得得前行。

店家老汉摇头:“读书都读傻了。”

再转过身,看到茶棚里坐着的几人正起身。

“老夫人这是吃好了?”他忙笑着问,“可还可口?”

这是一个老爷携带老母赶路,老妇虽然看起来养尊处优,但脾气是极好,路边茶摊也吃得满意。

“食物这种东西,就是填饱肚子的,吃得饱,都合口。”老妇笑呵呵说。

店家老汉连连道谢:“老夫人不嫌弃就好。”

老妇说:“嫌弃什么,当初我跟着我的父亲跑商的时候都是风餐露宿。”指着一旁的儿子,“别看现在穿金戴银,都是苦日子里熬过来的,过了几天好日子就挑挑拣拣,那是忘本。”

……

老爷任凭母亲唠叨,只笑着不说话。

还是一旁一个侍女将老妇搀扶:“老夫人上车吧。”

老妇停下说话上车去了,一行人驾车向前,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有一队官兵在核查什么,而先前那个一寸光阴一寸金的读书人被从瘦驴上扯下来。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抓我?”读书人惊恐又愤怒地挣扎。

一个官兵拿着路引:“柳州这么远,跑我们这里来读书?谁信啊。”

读书人似乎气坏了:“我一路游学,走过的地方多了。”他指着路引上沿途的印记,“别的地方去的,你们这里怎么去不得?难道你们这里不属于我大周?”

那官兵抬起腰刀抵在读书人心口。

读书人的声音便戛然而止。

“少扯名头吓唬人。”那官兵说,腰刀在他心口点了点,“千里迢迢跑来读书?鬼才信你。”

话音落一刀向前斩在读书人的脚面。

读书人发出一声惊叫。

这边车上的老爷老夫人也吓了一跳,不过那刀并没有斩断读书人的脚,而是切开了他的鞋面,露出草编的鞋底子……

“还穿着草鞋。”官兵冷笑。

读书人又是气又是无奈:“走这么远的路,当然要穿最结实的鞋底子,这竟然也成了罪。”

那官兵冷笑摆手:“少废话,带走。”

两个官兵将读书人拎起,不管他的大呼小叫扔进了一旁的囚车。

这边老爷的马车也近前了,略有些不安问:“兵爷,这是查什么?”

这官兵看到他,认得是本地的商户,一笑收起刀:“协查匪贼。”

那老爷面色不安:“又闹匪贼了?”

“不是咱们当地的,是外地的。”官兵说,打量老爷的车马,“董老爷这是做什么去了?”

董老爷忙掀起车帘:“我陪我母亲进香。”

老妇在车里对官兵点头。

官兵看车内坐着老妇以及两个婢女,便点点头让开路:“快回去吧,最近不太平。”

董老爷忙应声是,重新坐上车,车夫催马向前,很快就将这边的关卡抛在身后。

“是不太平啊,以前路上可没有官兵守着。”老妇在车内感叹,再看身边垂着头安静而坐的侍女,“阿秀姑娘,你还是不要再向前赶路了,在我家住一段。”

第24章 悄潜入

这个叫阿秀的侍女并不是她的侍女。

先前在庙里进香,不小心跌倒在后山,差点被蛇咬一口,是这位姑娘将她救起背回来。

这姑娘自称寻亲,因为被偷了钱和路引滞留此处,老妇心存感激,再有庙里的僧人做保,便愿意载送她一程。

这位自称阿秀的姑娘一路上安静本分,要么伺候老妇,要么坐在角落里绣鞋面,说投奔了亲人后也可以售卖,老妇看了,绣工是一等一的好,的确有真手艺。

几日相处老妇很喜欢这姑娘,愿意多收留她些时日。

阿秀————自然是七星的化名,闻言谢绝了。

人各有亲,老夫人也不再挽留。

七星下了车,目送老夫人母子疾驰进了城,并没有立刻向前继续赶路,而是看向适才经过的后方。

果然如她所料,霍莲都知道了,消息必然是泄露了。

所以她并没有贸然就冲向白楼镇,官府如果真知道白楼镇墨门聚会,一定也会查问外地人。

她要借着当地人进来。

果然官兵明路上一个接一个关卡,山林河水中亦是不少哨岗。

这次掌门选举不太平。

甚至,是个陷阱。

夜色降临,一队官兵押送着一辆囚车向城池这边缓缓而行,囚车里挤着四五人,有人在哭有人在骂还有人在哀求。

“兵爷,我真不是匪贼啊。”

“你们怎么可以乱抓人,如今口音不是当地的就要受盘剥吗?”

“兄台,不用废话了,这些兵爷不会听的,我等小民哪有说理的地方。”

为首的官兵没好气呵斥:“都老实点。”

待囚车里安静,他又冷笑一声。

“我们也懒得抓人,不过是上差吩咐,没办法。”

“你们就安安稳稳的,待进了城查问过,自会放你们走。”

“要是——”

他恐吓的话还没说出来,路边一道夜风袭来,鼻尖冰凉,下一刻马儿嘶鸣,他整个人被从马背上掀下来。

天旋地转中,耳边叫喊一片,似乎一瞬间所有人都被从马背上掀下来。

“敌袭——”

与此同时咯吱声响,囚车竟然被砍断散落,囚车里的人尖叫着跌滚。

读书人机敏地抱住头,准备向车下钻,下一刻被拎住,他还没来记得尖叫,就被扔上了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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