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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夫人(130)+番外

圣上急命走到半途的河西节度使兼河东节度使,调兵遣将,与范阳节度使夹击叛军,同时将林思裕下狱抄家。

苏阮还没从这连番惊变中回过神,她安插在杨刚那里的人就溜回了京城。

原来信送出去不久,杨刚就发现自己藏起来的信已被掉包,那年轻门客趁其不察,果断逃跑,溜回了京城。苏阮和付彦之亲自见了那门客,门客说完自己脱逃经过,又说史朝恩之所以在河西节度使赶到之前,就起兵造反,应该是杨刚将信件被盗一事通知了他。

之后杨刚被押解进京受审,果然如那门客猜测得一样,信被掉包、身边又有亲信失踪,杨刚心知大事不妙,正惶惶不安,就听说圣上命史朝恩入朝——这道诏令发出,实则在苏阮拿到密信之前——但杨刚并不知情,他只以为事发,正巧范阳节度副使的儿子还没走,他慌张之下,竟找其商议。

那位听完,根本不管杨刚,星夜兼程,疾驰往史朝恩帐下报讯。

圣上看完杨刚的证供,气得差点厥过去,当天就将其赐死。

至于林思裕,在见到什么都招了的杨刚之后,知道自己死罪难免,却仍想见圣上一面。

“他说他绝无谋逆造反之心,求我替他向圣上剖白。”付彦之道。

苏阮冷笑:“求你?他凭什么求你?你凭什么替他剖白?”

付彦之道:“他是不想连累子孙,谋逆之罪,非同小可。不过,那些被他陷害冤屈至死的忠臣良将们,又有哪一个在临死之前,能有人替他们剖白?”

“不错。再说他家子孙,也算不上冤枉。”

圣上正在气头上,当然是绝不肯见林思裕的,于是最终林思裕处死,诸子皆流放岭南、黔中等地。

权势熏天的一代奸相身首异处,仓促起兵的史朝恩也没能坚持多久,就在河西、范阳两边夹击下,兵败如山倒。

史朝恩最终被部将所杀,平叛有功的河西节度使、范阳节度使皆以此功加官进爵,得到史朝恩首级的河西节度使甚至因此入朝为相。河西尚有副使可以主事,刚经历叛乱的河东,却急需一员大将前去宣抚整饬。

“经此一乱,蕃将确实不堪倚重,然而西北对吐蕃战事未歇,不好调动,朝中也无能臣,朕思来想去,也只有卿有此才干,还能令朕放心了。”

付彦之面对圣上,很有几分恍惚,“臣惶恐,臣资历尚浅,又未曾接触兵事……”

圣上摆摆手:“河东并无大的战事,主职还是宣抚教化,你就以御史中丞职任副使,先让局势稳定下来。”

大约是史朝恩之叛,令圣上警觉,他不再理会林思裕当初的建言,叫娄云庆遥领河东节度使——他身上原本领的朔方节度使职早已经除去——付彦之更是个不能再正统的文臣,如此一正一副、一内一外,圣上方才安心。

话说到这里,付彦之不能再推辞,只提出要携苏阮母女赴任,“臣答应过她,若出镇地方,一定带着她们母女。”

“她若自己愿意,也可。”

苏阮当然没什么不愿意,虽然河东治地远在京城东北的千里之外,但他们一家三口在一起,便是真的去了塞外,她也不怕。

何况这几年的京中生活,已经让她对充满尔虞我诈的京城生了厌倦,对圣上这位暮年君主更是多有失望,唯一不舍的,就是姐妹兄长了。

苏贵妃也很舍不得她:“你还真要跟着去啊?说不定姐夫也只去个一年半载就回来了,你何必带着欣儿折腾一遭?”

“那就当出去散心了。”苏阮笑道,“我一直很羡慕他们男儿年长之后,便能出门游历,如今终于有这个机会,当然要同他一起去了!”

“游历?你当游历是好玩的吗?路上多辛苦啊!”苏铃也不赞同,“放着舒舒坦坦的府邸不住,去遭这个罪!”

“我这不是也不放心他嘛!圣上交了个苦差事给他,我不亲自照顾他饮食起居,还能安心自己在京中享福?他也是从小在南边长大,没吹过风沙的。”

苏铃瞧了二妹两眼,“不对吧?你是不是怕妹夫离了你,身边养下美妾来?”

苏阮一笑,苏贵妃想了想:“也对,算了,去吧去吧。欣儿也一岁多了,可以给她生个兄弟了,要是让姐夫自己去,该耽误了。”

这么一说,苏铃也没别的话了。

苏阮便专心打点行装,先打发一队家奴带着大件家具行李、跟着赴任的付彦之先行,自己带着欣儿则直等到开春后,才驱车缓行。

她们母女这一路,有圣上钦点的禁军护送,吃得好、住得舒适,也不赶路,慢悠悠走了二十多天才到河东治地。

此时家奴已将住所收拾妥当,虽然屋宇远不及京中徐国夫人府精致华丽,却也轩敞疏朗,足够他们一家三口并家奴住下的。

付彦之一手抱着两个多月没见着、因而对他有些生疏的女儿,一手牵着爱妻,笑道:“这便是咱们在此地的家了。”

欣儿牙牙学语:“家。”

“对呀,家。”苏阮踮脚亲亲女儿,“有阿爹,有阿娘,还有欣儿,无论走到哪里,都有家。”

欣儿指指付彦之,“爹,”又指指苏阮,“娘,”最后点着自己鼻尖,“欣儿,家!”

屋宇之下,相携而立的三口人,可不正拼出一个美好的家么?

第94章 番外 贵妃

圣上又病倒了,之所以说“又”, 是因为近一年来, 他这已经是第三次卧病在床, 而这一次, 病势格外沉重。

蓬莱宫中再无丝竹之声,只余熏香也驱散不了的浓浓药味。

圣上自昏昏沉沉中醒来, 先闻见的就是这股刺鼻草药味,他忍不住咳了两声,边上立刻有人小声说:“圣上醒了。”

接着一阵清新香风袭来, “圣上喝口水吧。”是苏贵妃端着水走到近前。

圣上在程思义的搀扶下半坐起身, 就着苏贵妃手中水杯,先漱过口, 又喝了满满一杯水, 才喘着粗气问:“我睡了多久?”

“两个时辰。”苏贵妃柔声回答, “胸闷好些了么?”

“还是闷。别这么多人围着, 都出去。”

程思义赶紧让人都下去, 只留了个小徒弟在边上候着,又问圣上, 要不要自己给他揉按胸口、顺顺气。

“给我捏捏胳膊吧。”圣上伸出右臂来,“睡得麻了。”

苏贵妃让出榻边位置, 坐到圣上身后, 给至尊倚着肩膀, 柔声细语说:“你睡着以后, 皇子公主们来问安, 我叫他们都回去了。小七郎本来也在这里守着,我说你醒了,必要考他功课,这才把他吓得回去背书。”

圣上扯扯嘴角,表示笑了,但没说话。

苏贵妃已经习惯,自己接着说:“昨日说的那个香,我调好了,你闻着如何?”

“唔,就你身上这个?”圣上懒懒问道。

“对啊。”

“还不错,只是太淡了,熏屋子怕是不够。”

见他愿意谈这个,苏贵妃又多说了几句调香的事儿,然后亲手给圣上剥了个桔子,跟他商量晚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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