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月满京华(129)

四周没有打斗的痕迹,秦烈想不通五斤到底去了哪里。

绕着仓库走了一圈,他总算在地上找到了五斤的匕首——那是前年五斤领军剿灭了一支燕军后他亲手赠予他的表礼,五斤素来都是不离左右,若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怎么会把匕首都给丢了。

秦烈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不远处的仓库忽然又是一声巨响,竟有一股巨大的冲劲朝秦烈袭来。也亏得他马步扎得稳,这才避免了一屁股倒在地上的悲剧。可是——他心里陡地一亮,顿时想到了什么,低头朝四周看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小水沟里,心里顿时有了主意。

水沟这边的灌木长得极好,郁郁葱葱的,几乎要将小小的水沟全部遮盖住,而五斤则像摊烂泥似的躺在水沟里,脑袋探出水面,却糊了一头的淤泥,黝黑的淤泥更衬得那一张脸煞白煞白,甚是吓人。

秦烈跳下水沟将他捞起来,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气若游丝,只怕是被那炸弹狠狠震到了心脉,受了重伤。秦烈不由分说地将五斤背起来,脚上用力跳上岸,再不看身后满目疮痍的仓库,飞快地朝河边奔去。

前头一段走得都还算顺利,便是有人瞧见了他们,也没过来问,眼看就要进了林子,不远处忽然钻出了一支队伍,浩浩荡荡,只怕有二三十个人,领头的赫然就是李忠勃。

他们今儿闹出这么大的事来,李忠勃哪里还会猜不出他们的身份有鬼,当下大喝一声,指挥着手底下的士兵们冲过来。他们人多,手里又有兵器,秦烈便是再有能耐,也没法以一敌百,只得飞快地往林子里冲。

若只有他一人,旁人自然拦不及,可而今背上背着五斤这么个大个子,如何还能轻便如飞,不多久便被众人围在了中央。李忠勃也喘着气冲了上来,一脸愤恨地指着秦烈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竟敢私闯无名岛,快快报上名来!”

秦烈哪里会吃他这一套,若果真被李忠勃晓得了他的身份,只怕豁出命去也要把他留下。根本不回他的话,秦烈把五斤放在地上,迅雷不及掩耳地反手把他左手便靠得最近的士兵的脖子给扭断了。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回过神来,他已抽出腰间的长剑,收割了三条命去。

李忠勃哪里晓得他竟如此勇武,吓得连连后腿,嘴里却还大声招呼着士兵们进攻,罢了又让人去搬救兵。

秦烈三下五除二,不多时便收拾了大半,可与此同时,岛上护卫的士兵们也源源不断地朝这边涌来,更要命的是,他们手里还拿着弓箭。

“射,快射!”李忠勃被秦烈的勇武吓得脸都白了,生怕一不留神他就要突破重围冲到自己面前,也顾不得场上还有己方的士兵,当下指挥着弓箭手们射箭。

“嗖——嗖——”几声响,秦烈灵活地躲过了第一轮乱箭,又飞快地抓了个士兵挡在身前,一边躲一边杀,瞧着竟是游刃有余。李忠勃原本就只是个文臣,哪里见过这样勇猛的人物,愈加地心惊胆颤,连连后退了许多步,扯着嗓子大吼着让弓箭手们继续射。

不多时,秦烈手里的士兵便被射成了个刺猬,远远瞧着十分可怖。他虽勇武,可到底只是凡人,这一连番的攻击之下便有些乏力,尤其是还要鼓着地上的五斤,动作愈发地有些力不从心。

李忠勃却是瞧出了些苗头来,顿时兴奋起来,又往前走了几步,卷起袖子厉声喝道:“你这乱臣贼子,还不快快投降,不然,今儿——”他的话尚未说完,却瞧见秦烈手里一动,李忠勃心思最是敏感细腻,一见不对劲就赶紧往士兵身后躲,尔后只听得“啊——”地一声惨叫,他身前那个侍卫已被利箭刺穿了胸口,立时便倒在地上,汩汩地淌了些血,三两下便咽了气。

“就地格杀,格杀!”他原本还想着要拿秦烈的活口要回去交差的,而今被秦烈吓了一吓,再不敢有旁的心思,只盼着那些弓箭手们能挣点气,一次要了他的命。

秦烈连着挡了两三拨箭,终于一时失守,一支冷箭狠狠地钉住了他的右手胳膊,虎口一阵,手里的长剑顿时落了下来。

李忠勃见状,立时高兴起来,探出脑袋又大声喊了几句,说着话,忽然又噎住,脑袋一缩,便又躲了回去。

秦烈却是顾不得这么多,左手飞快地捡起地上的长剑,正欲挥剑再挡,身后忽然冒出个纤细的人影来,当仁不让地挡在了他的前方——赫然就是宝钦。

“三爷,我们来了。”老七在后方激动地喊,“你们这群王八羔子,胆敢伤了我们三爷,看你们七爷爷好好教训教训你们。”说着话,便舞着手里的大刀朝士兵们冲了过去。才跑了不到一丈远,就被敌军的箭阵给逼了回来,灰溜溜地退到了秦烈的身边。

宝钦也顺势靠在了秦烈的另一边,三个人组成一个牢固的三角,将昏迷不醒的五斤牢牢地锁在中间。

“他们人多,不宜恋战。”秦烈强忍住心中巨大的震撼,努力地沉声吩咐,“一会儿老七背着五斤先走,我和夫人断后。”

“啊——又是我!”老七怪叫一声,颇有些无奈,“三爷,要不,还是属下断后,您让夫人背着五斤先走呗。”

秦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老七顿时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多话,弯腰就把五斤扛在了肩上,又朝秦烈和宝钦作了个手势,尔后一溜烟地就背着人冲进了林子。

宝钦则迅速地过来和他靠在一起,一前一后地挡了一阵,竟是天衣无缝。

估摸着老七走得够远了,二人这才相互使了个眼色,飞快地往林子里冲去。李忠勃见状,也赶紧高声招呼着士兵往前追。

一进林子,秦烈二人便占了好大的便宜。林子里到处都是树和灌木,一来可以遮挡人的视线,二来弓箭手们在这里便发挥不了作用。

“杀几个人再走。”宝钦朝秦烈作了个手势,指了指上头,秦烈会意,微微点头,两个人灵活地翻身上了树。

已是春季,岛上的树又生得比别处更繁茂些,而今又生了许多新枝叶,愈加地郁郁葱葱。往树上一躲,便只瞧见一大片一大片生机盎然的绿意,哪里还能看见人——真真地是个绝佳暗杀的地方。

李忠勃不敢进林子,自己带了一群人绕着林子走,却指挥着士兵们往里追。追兵们猫着腰,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往里走,虽说早已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可终究还是不够,不一会儿,便只听到四周窸窸窣窣的声响,猛地回头一看,方才还跟在自己身后的同伴们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春日的林子里还很凉,阴风一阵阵地吹,莫名地从脚底生出真真寒意。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停了脚,悄悄地往林子外退去。

宝钦见状,朝秦烈点点头,两人飞快地从树上跃下,一前一后地朝林外码头奔去。

船上的那几位早已急得直跳,瞧见他二人到了,总算舒了一口气。老七都快哭了,抹着脸道:“三爷,您再来这么一手,我们几个干脆就别回去了。要不,就算活着回了丰城,也非得被六斤他们给打死。”若是真把三爷给弄丢了,他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上一篇:望春风 下一篇:国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