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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风(25)

文颜听说可以停车休息,一双眼睛马上笑成了月牙,转过身来朝幼桐笑道:“九姐姐,你也累了吧,前头就能歇了。我们也好暂时用些点心茶水。这一路上真够颠簸的。”

幼桐应了一声,目光不自觉地朝外瞟,因窗户小,只瞧见一截马身子和跨在马腰间的长腿长脚,脚上踏了双黑色素面薄底靴,随着马匹的节奏时前时后,偏偏瞧不见人。心里有些恼,偏又说不出来,只觉得乱成一团糟。

有时候人忽然会冲动,就连幼桐也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一伸手,越过文颜掀开了车帘子,娇俏的脸遂不提防地出现在徐渭眼前。

徐渭一时呆住,握着缰绳的手也不知该往何处放,迷迷糊糊间手一扯,□马儿吃痛,忽然撒开蹄子往前冲,竟破天荒地将马上木头人一般的徐大将军给甩了下来。

只听得“噗通——”一声闷响,众人齐齐回首看,就只见徐渭的马儿正往前冲,而赫赫有名的号称“一剑曾当百万师”的徐大将军居然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人群中顿时一种难言的寂静,崔府众人也就罢了,徐渭身边那百来号亲卫却是一个个目瞪口呆,好半天不曾回过神来。这可是…他们最崇拜的将军……

倒是徐聪反应快,一见不对劲就立马冲了过来,一面掩饰道:“这个该死的畜生,今儿是吃错了药了吧。”一面又赶紧将他扶起来,说话时,还不免偷偷地朝马车里瞧一眼,不意外地看到幼桐啼笑皆非的神情。

“大哥,真丢人!”徐聪在徐渭耳边小声道。

徐渭绷着脸不发一言,脸上涨得通红,根本不敢再往车里瞧。

文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关切地高声叫道:“徐大哥,你没事吧,有没有摔着?”

“无碍,无碍!”徐聪赶紧替他答道。

说话这会儿崔维远也听到动静驱马回头,见徐渭一身狼狈,微微惊讶,再看一旁马车里的幼桐,他眉头一皱,心里隐隐有了些想法。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不舒服。

作者有话要说:老徐今天丢脸丢大发了

俺也来说个俺的笑话,前几天不是被同事抓去打麻将么,才刚开始第一把呢,俺坐庄,狠狠地丢了一个九条出来,口中喊道:“十条......”

然后,大家都笑喷了。

俺很郁闷。。。这个已经成为了年度经典笑话之一,俺已经预见了未来的半年至一年的时间里,俺的绰号就叫做“十条”

九姑爷?

十九

虽说在众多亲卫面前丢了脸,可徐渭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镇定,面上无波无澜,仿佛之前的那场意外只是大家的错觉。亲卫们不提起,崔府下人们也不提起,甚至连崔维远都知趣地不提起,但每次经过幼桐的马车时,徐渭还是忍不住脸上有些发热。

文颜却是毫无顾忌地开玩笑,徐渭一脸坦然,幼桐则一改之前的沉默,时不时地与徐渭和崔维远说两句话。因心中早有准备,徐渭恢复了世家子弟应有的风度翩翩,恰到好处地与诸人寒暄,客气而疏离,只是偶尔与幼桐目光接触时眸中才有柔色一闪而过。

路上还算太平,虽说总有一两撮小毛贼来犯,但基本上不用徐渭的亲卫出手,永兴镖局的镖师们三拳两脚就将他们打退了。一路平平安安地到了陇东镇原县,此地乃是京西重镇,城外有驻军护城,比别处自然要太平许多。崔家众人也都放下心来。

一行人在城内的驿站暂时住下,因人数太多,驿站实在接待不下,崔维远只得安排府里一部分下人住在附近的客栈。

永兴镖局的镖师们自然不能离开,便在驿站的院子里搭了帐篷暂时安置一晚。至于徐渭的亲卫,则大多被他遣到附近的客栈住下,只带了几个得力的手下住在崔维远隔壁。

颠簸了好些天,虽说这不是头一回进京,可文颜却还是累得苦不堪言。到底是没吃过什么苦的千金小姐,哪里有练过武的幼桐这般皮实,一进屋就扑倒在床上,怎么也不肯起来。罢了,还苦着脸问道:“九姐姐你怎么精神还这么好,我可是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了。”

幼桐接过慧英递过来的热帕子擦净了脸,又洗净了手,才回头笑道:“我在南山庙里的时候跟着师傅学过些吐纳的功夫,不觉得有多辛苦。倒是你,再累也不能这么趴着不动,赶紧起来洗把脸,吃点东西,一会儿跟着我在院子里走一走,明儿精神才会好些。”

“还要走啊?”文颜扁嘴不悦,“我可是连手指头都不能动了。”

幼桐起身走到她跟前,不由分说地将她拽起床。

文颜拗不过,撅着嘴一边抱怨一边无可奈何地由着丫鬟给她洗手擦脸,又喝了两口热茶,吃了些点心。一会儿,二夫人又让下人送了热饭菜过来,到底不在府里,虽说也有鸡鸭鱼肉,可弄得却是粗糙,二人胡乱地用了些,才让下人撤退了。

因外头院子里住了镖师,她们两个女儿家不好随意走动,二人只得在走廊里活动活动手脚。才说了几句话,崔维远的房门就开了,徐渭和他一齐走出来,沉着脸,一派严肃。他二人陡然见幼桐和文颜在走廊里,顿时一愣,尔后迅速地换过张笑脸来。

文颜见了他们,方才还念叨着浑身痛,这会儿却是活蹦乱跳起来,快步上前亲亲热热地叫了声“五哥,徐大哥”,又道:“五哥,要不我们在镇原多待几天吧,我们都快累死了,好歹歇一歇,先缓过气儿来。”

崔维远却是不答应,为难道:“再过个四五天就能到京城了,何必再在路上耽误时间。父亲早在京里候着,生怕我们在路上有什么闪失,这般走走停停,少不得让父亲多操心。”

文颜并非骄纵不讲理之人,见崔维远说得有道理,遂不再坚持,只是难免还要再拖着撒撒娇。徐渭一边看着他兄妹二人说话,一面偷偷地打量幼桐的神色,见她面上一片淡然,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有些失望,又有些黯然。

“九小姐一路辛苦了。”想了想,徐渭还是主动朝幼桐开口。

“该是徐公子辛苦才对,”幼桐客气道:“这一路过来,若非徐公子护送,怕是没这般太平。”她说话时微微低垂着脑袋,从徐渭的角度看过去,只看见她小巧的脑袋和柔和的下颌,明亮的眼睛掩藏在羽翼般浓密的睫毛下,说话时,那羽翼就微微地颤动,像一根羽毛一般撩拨过他的心。

可她却偏偏不肯抬起头看徐渭一眼,安静羞怯好似只胆小的兔子,这可不像幼桐。

寒暄过后,徐渭与崔维远暂先告辞。待他们走远,文颜才满脸狐疑地朝幼桐问道:“九姐姐素来大方,怎么今儿在徐大哥面前如此谨慎,莫非是怕他不成?徐大哥虽不如我五哥那般温柔和煦,却是个实在人,性子也是极好的。在府里的时候也就对文清不理不睬,对我们旁的姐妹却是好得很。”

幼桐闻言,方才缓缓抬起头来,眉眼间全是笑,手捂着嘴,一时笑出声来,上气不接下气,“可是…我…我一瞧见他…就想着…那天他摔下马…”还没说完,已是捂着肚子弯下腰去,“…要怎么忍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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