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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岩(9)

晚上海桐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坐在床上剪指甲。

耀岩在自己的床上看书,暖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如同镀了一层金子。

顾海桐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像宋倩说的那样,是逆生长。

房间里□□静,她总是忍不住想和他说上几句话。

“顾老师?”海桐试探着叫了他一声。

顾耀岩翻翻书,鼻息间应了一下:“嗯。”

顾海桐走过去,把指甲钳递给他,伸出左手:“身残少女求帮助。”

顾耀岩抬眼看了看她。

她从小是左撇子,右手比脚都笨,每次她的爸妈不在家的时候,小海桐都回来麻烦他:耀岩叔叔,我的左手能给右手剪指甲,右手却不能给左手剪,你帮帮我。

顾耀岩放下书,叹了口气,拍拍床边的位置,接过指甲钳。

顾海桐享受着顾耀岩细致的指甲服务,偷瞄着他垂目时,闪动的睫毛,出神。

你会不会曾遇到过这样一个人,你笃定他是世间最好的,就像是千载难逢的收藏品,你是那样的想要,想要得到。

不管岁月待你如何刻薄,你从不会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从来都不会。只要能留下他,留在你身边,哪怕只能静静看着,看着,也不会觉得时光浪掷。

顾海桐听着清脆的,指甲断裂的声响,忽然说道:“你知道吗?一个人敢让你给她剪指甲,就是足够的信任你。”

顾耀岩的指间小心翼翼的操作,轻笑一声:“哦?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顾海桐看他心情挺好的,就调皮的动了动手指:“那当然!嘿嘿,问你个问题哈!”

“说。”

“你和宋倩姐上大学那会儿,谁先追的谁啊?”

顾耀岩的手一顿,似乎陷入了回忆:

“她先追的我。”

等到再下手的时候,指甲钳锋利的刀刃一开一合,生生的就将顾海桐的指尖剪去了一小块肉。

“嘶!”海桐疼的五官扭曲,本能的缩回手来,鲜红的血珠一点一点的伤口里冒出来!

顾耀岩赶紧放下指甲钳,抓住她的手看!

“没关系的,就破了点皮儿…”海桐把手抽回来。

顾耀岩抓起外套,下了床:“我去买创可贴。”

“不用了!喂!”海桐叫他,可他还是夺门而出。

顾海桐望着陌生的,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忽然空空的。

他刚才,慌乱的眼神,慌乱的动作,慌乱的抓起外套落荒而逃的背影,是因为她吗?

顾海桐苦笑着摇摇头,躺在床上,逆着灯光看着指尖晶莹透明的血珠。

不是的,怎么会是。

指甲刀那样锋利,顾海桐却一点都没感觉到痛。

有时候人性是很懦弱的,如果冷不防的受了伤,可能头皮一麻就过去了,就像是不小心被菜刀割破了手指,脚趾踢在了桌角上。无论再疼,都不显可怕。

可为什么医生告诉你,要打针了,要在手上做个小手术,你会这样恐惧呢?

一切的怯懦,源自于已知疼痛来临之前的漫长等待。

☆、第8章

【啊呀,顾老师会读心术吗?】

等了好久,顾老师的创可贴也没来,顾海桐从床上坐起来,看看手上干涸的伤口,穿鞋下了床。

他不会躲在哪个角落抽烟,或者回忆过往吧?

顾海桐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嘴巴还真是够欠的。

每个人都有不愿被提及的过去,就像是她不喜欢被人问“你爸爸妈妈呢”这种问题。

下了一楼,顾海桐走到前台,有点生涩的开口问值班的服务生:“请问您看见有一个这么高的男人出来了吗?米色的风衣…”

服务生记性很好,说:“哦,您是说顾先生吧,他刚刚来买创可贴,我们这里没有,我就推荐他去附近的超市了。”

顾海桐说:“哦,那您能告诉我,那个超市在哪里吗?”

服务生微笑说:“您是想去找他吧?可是顾先生临走前特意嘱咐我一嘴,说如果一会您要是下来的话,让我告诉您,不要出去乱跑,如果一个人在房间里害怕,就在这里等他。”

顾海桐愣了愣,一颗心瞬间就安定了下来。

为什么他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就安排好所有的事,那样周到。

顾海桐说:“我不出去,我就在门口站一会,等等他。”

服务生说:“好,不过,您是受伤了吗?”

顾海桐说:“手上破了个小口,不碍事的。”

服务生笑笑:“难怪,我看他出去的时候挺着急的。”

顾海桐立在门口,看看崇文门旁的立交桥,心里盘根错节。

没几分钟,顾耀岩回来了,看到她站在门口,低头上了台阶。

“回去,我晚一分钟回来你是不是又要乱跑?”

顾耀岩拧着眉头替她推开玻璃门,让她进去。

顾海桐披着外套,嘟起嘴:“没有啦,我就在这儿等你一会儿。”

路过前台的时候,顾耀岩跟服务生打了个招呼,服务生很羡慕的看着顾海桐笑。

回到房间,顾耀岩蹲在床边,拿出创可贴来,她乖乖的坐在床上,盘着腿,伸手任他摆弄着自己的手。

“顾老师…”海桐忽然不太想叫他耀岩叔叔了,反正叫他什么,顾耀岩从来没有过意见:“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啊?”

顾耀岩抬眉看了看她:“东便门桥这边药店很少,我以为便利店会有创可贴,可跑了几家没有卖,就走的远了点,找到了一家小药店。”

他居然解释了一长串。

“哦…原来是这样…”顾海桐嘟囔着。

顾耀岩瞄了一眼她郁闷的小脸,把她贴好的手推到一边去,眉头一挑,眯起眼睛:

“你不会以为,我偷偷跑去某个角落默默抽烟或是掉着眼泪回忆过去吧?”

啊呀,顾老师会读心术吗?

顾海桐吐了吐舌头:“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么…”

顾耀岩站起来,从床头柜上拿起一根烟,点燃,吸了一口,将创可贴的包装袋扔进垃圾桶里:

“你以后写爱情剧本的时候可以这么写,增加故事的曲折性,二十分钟的剧情,可以多演一个小时。”

顾海桐“噗”的一声笑了:“顾老师,都这么晚了,也不耽误您上课。”

顾耀岩一边抽烟一边用眼色指了指她的单人床:“回你床上去,明早四点起,带你看升旗。”

“好的!定个闹钟吧?”

“不用,我能醒。”

他还没到那种七老八十的程度,身边睡了个异性,还能呼噜震天一觉到天明。

可显然某些人钻进被窝就准备呼噜震天一觉到天明了——

“啊,好舒服,北京的冬天暖气真足,首都人民就是幸福。外面不冷屋里也不冷。明天记得叫我啊,叫不醒的话就残忍点,我能承受。晚安。”

她说罢,抬手关了自己这头的床头灯,长发散落在枕头上,静静的闭上眼睛。

“晚安。”顾耀岩熄了手里的烟也躺在床上,想了想,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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