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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岩(89)

顾海桐微微抬头,发现他的喉结轻轻地滚动了一下。

她知道他这个人并不是特别的会表达自己,甚至在哄女朋友方面,也是缺乏天分。她与他和普通情侣不一样,他们嫌少吵架,她崇拜他,敬仰他,听他的话,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矛盾值得去吵架,所以无论在外人眼里还是在他们内心,两个人都是最般配最和谐的伴侣。

一生能够遇到一个适合自己的人,亿万人之中,该是怎样的幸运。

“耀岩叔叔,”她忽然像年少时这样叫他:“你知道吗?你让我考来罗京的时候,我每晚复习都会想起你,一想起你,就会觉得有了目标,现在我又要回到那样的生活里去,就好像是从地狱飞到天堂,又重新被打回地狱。”

顾耀岩没出声,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越来越长的马尾辫,发丝划过指尖,似她倾世的温柔。

顾海桐话锋一转,抿了抿唇,打起精神来说:“尽管我舍不得,但你到那边,要照顾好自己,努力投身到祖国的建设中去,光荣回来哦!”

“嗯。”顾耀岩轻笑一声,点点头。

“那你给我写个字吧,或者给我什么都行,让我好睹物思人,想你的时候看一眼。”尽管觉得太酸,顾海桐还是开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顾耀岩:“我没什么好给你的,我就一个我,一个空荡荡的身躯走了,我的心会和你在一起的。”

这大概是他说过的最肉麻最煽情的一段了。

顾海桐点点头,妥协了:“那你呢?你想我的时候怎么办?”

顾耀岩想了想,没说话,抬手摸上她头上的马尾辫,视线落到她的头绳上。

那个简单的水晶装饰的头绳,是他一次临行前,在火车站送给她的。

顾耀岩轻轻一摘,头绳穿过她柔顺光滑的发丝就滑了下来,一瞬间,她的头发散落开来,披在肩上。

顾耀岩用指尖捏着那个带有她发香的头绳,套进自己的手腕上,笑了笑说:“就它吧,以后我想你,低头就能看见。”

顾海桐看着他手腕上的头绳,笑了,搂他搂得更紧了。

“我带你去个地方。”他忽然说。

顾海桐望着地上敞开着的行李箱,和散落一地的衣服物品,有些为难:“可是东西还没收拾好啊...”

“我带不了那么多,你装得太繁琐了。”

顾耀岩拉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将她牵出了房间。

陆立风开着车,将她带到了附近的商场,一楼是琳琅满目金光闪闪的柜台,顾海桐一看,都是卖珠宝首饰的。

顾耀岩牵着她的手,在其中一个柜台停下,手指在玻璃展柜上一点,回头看她:“这个怎么样?”

顾海桐一看,是钻戒。

“你要给我买钻戒?”

顾耀岩很自然的说:“是你说的,想让我留下什么叫你睹物思人。”

顾海桐感觉很奇怪,刚要说什么,柜台的小姐便热情的发起了推销攻势,大声的介绍起来。

从商场出来,顾海桐望着自己无名指上带着的钻戒,不大,但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她不禁有些恍惚。

顾耀岩的手牵着她的手,无名指上也带着一个简单精致的铂金戒指,与她的相配套。

而他们之前约定用的,带了好几年的硬币戒指,被他收起来了。

顾海桐一头雾水,总觉得迷迷糊糊的,不太真实,便拉了拉他的手,在商场门口停住了。

外面的太阳很大,顾耀岩抬起一只手,遮挡在眼前,在一双漂亮的眼睛在阴影下,看着她笑。

顾海桐问:“为什么送我钻戒啊,人家都说要结婚了求婚了才送了钻戒的…”

顾耀岩含笑望着她:“我求婚了啊…”

“什么?”顾海桐如遭雷击!

求什么婚?他哪里有求婚!怎么弄名其妙温煮青蛙一样就被他求婚了呢?

顾耀岩看她脸颊通红,有点惊讶又有点不甘的样子,举起她的手放到她眼前去,那钻戒立刻就反射着阳光,发出璀璨的光芒,晃了她的眼。

“戒指都带上了,还想抵赖么?”

“那我摘了!”顾海桐有点生气,嘟着嘴作势就要拔。

顾耀岩一下子握住她的手,用力的包裹在她的掌心,眼神由玩笑变得认真起来。

“顾海桐,不许摘!”

顾海桐被他的认真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渐渐停了下来…

“我走以后,你要以顾耀岩的未婚妻自居,不许变心,不许看别的男人。”

他的脸上又恢复了淡淡的笑容,却是多了几分孩子气,不太自信的样子。

顾海桐难得见到他如此青涩,只能傻傻的点点头,不再矫情。

“好吧,无名指先让你占着。”

离别的那天晚上,他们一起逛超市,一起做晚餐,一起收拾行囊…

他们一起,疯狂的做'爱。

顾海桐一改平日里娇羞的属性,刻骨铭心的呻'吟着,偶尔夹杂着他的名字,化成一滩绕城的水。

顾耀岩一向取悦她,善于自控,却被她的放纵与酣畅折磨得很快就释放,他拔下套子,急切的重新套了新的,再次贯穿她柔弱的身体。

午夜将至,他抱着熟睡的她,望着一轮当空皓月,睡意全无。

将她赤'裸的身体放下,盖好被子,顾耀岩穿上衣服,死了床。

这清冷而残缺的月光,似是专程来看望即将别离的人。

顾耀岩坐在窗前,望了一会,抽出一根烟点燃,叼在了唇边。

烟雾丝丝袅袅的飘出窗外,顾耀岩夹着烟,手臂搭在椅子扶手上,静静的看着床上熟睡的脸庞。

他夹着烟的手垂下来,手指细长而白皙,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闪耀着清冷的光亮,正倒映着香烟的缕缕雾丝,如同平静无风的月下银湖,倒映着爱巢的炊烟。

床上躺着的,是他深深爱着的女人。

一个让他刚强的男儿心也会有妇人之仁的女人。

他不想走,一刻也不想与她分离。

只要想到在六百多个夜里,脆弱的她会因为想念而默默饮泣,他的心就像是被人攥紧了一般,泛起痛楚。

顾耀岩轻轻的吸了口烟,忽然又想起对她戒烟的承诺,便将抽了一半的烟掐掉,扔进了烟灰缸里。

就这样坐了一宿,黎明将至。

顾耀岩动了动,打开书桌抽屉的第二个格子,拿出许久不用的钢笔来。伏案。

耀岩叔叔,你的字真好看,规规矩矩的正楷,横平竖直。有空你给我写个字帖,我临摹。

年少的时候,她总是一边说话一边崇拜的看着他。

顾耀岩提笔,在纸上落下一行字。

第二天一早,顾海桐就被心事叫醒了。

她听见顾耀岩的脚步声,和行李箱滑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他要走了。

顾海桐重新闭上眼,假装没醒。

顾耀岩走过来,在她额头上轻轻的印下一吻。

顾海桐感觉,他似乎在床边站着看了她一会儿,转身,拿着东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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