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限黑着脸站在小高的办公桌前,食指有一下每一下的敲着桌子,直勾勾的看着他,那目光似乎是黑夜的水潭里潜伏着一条愤怒的水怪,太渗人。然而他只是很平静的点了点头:
“嗯,丢了。”
小高菊花一紧,畏畏缩缩的站起来,小心翼翼的看着祁律师阴沉不定的脸,吞了口唾沫:“那...那一定是丢在春化街了...”
“谁的责任?”
“我的...是我的,是我非要亲自去送律师函才会让你身陷春化街的...”小高赶紧给师傅认错。
祁限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像是压抑了滔天的怒气一般,沉声说:“你来事务所七天,民事上诉状写出民事起诉状,对鉴定意见书的异议写得驴唇不对马嘴,思维混乱论据不足,没有一句不是废话。”
祁限目光一凛,一档案夹拍在小高的桌子上!
“你的律师资格是充话费赠的吗!”
小高顿感脊背发凉,死死的闭着眼睛等待着祁限下最后通牒。
看来又要换事务所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祁限仅匀了匀呼吸,恨铁不成钢的看眼他,便丢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了。
“高律师,跟我去趟春化街。”他说。
小高痛哭流涕...
尽管他还需要等到实习期满一年才能拿到执业证,可是祁律师却一直叫他高律师,事务所里的同事都只叫他小高...
而祁律师却始终叫他高律师...
泪...
信心大增干劲十足有木有!
小高抓起祁限的奔驰钥匙屁颠屁颠的追随上去。
夏十六纹身店。
葱头和店里的纹身师常攻正坐在店门口啃西瓜,聂丹丹正在柜台前帮客人预约纹身师,而贱橙则躺在屏风后面睡午觉,脑袋上蒙着一个被打开的两折钱包。
嗯~
男神的皮夹都带着体香,这一梦做得格外香甜。
夏十六纹身店是整条街上唯一一家纹身店,靠山吃山,客户群庞大,这里的纹身刺青生意好的出奇。高档中式装修风格,卫生消毒工作到位,针和色料都是一次性的,染料是从国外进口的。值得一提的是,店里有两位在纹身界大神级的人物,常攻大人和卫渊大人。
卫渊二十六七岁的年纪,剔透的肌肤白皙无杂质,长相极其俊美,只可惜少了一只眼睛被黑色眼罩盖住,又增了几分神秘。他有着很精湛的技术和丰富的经验,精细和华美的手艺一直扬名在外。后来店里慕名而来的人太多,老板贱橙就又重金聘请了S市闻名的常攻大师来帮忙,店里的生意才更加蓬荜生辉。
下午三点,空气渐凉爽,春化街两旁唯一幸免于难的三棵老树发出沙沙的声响。
聂丹丹正在给客人划卡,便听到门外的迎宾姑娘们齐刷刷的一声问候。
“帅哥请进!欢迎光临夏十六!”
聂丹丹皱起眉头。
奇怪了?这些丫头向来在午后都无精打采的,这会儿子怎么喊得这么洪亮,那来者莫非真的很帅?
聂丹丹赶紧迎上去,巧笑嫣然的打开门。
“欢...”迎字还没说出口,聂丹丹就愣住了。
只见来者两个律师,小个子走在前头,而他身后的那位不正是...
聂丹丹暗中踢了一脚正在啃西瓜的葱头,葱头愣了愣,会意,一溜烟似的往屏风后面跑去!
“老板老板!”葱头大爪子拼命摇着贱橙的躺椅,声音却压得很低。“醒醒!”
“别闹!”
“没闹!男神堵上门了!”
☆、第9章
【9】
小高站在祁限前面,和气的对聂丹丹笑着:“小姐您好,我们是FPA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我们想找一下你们的老板,夏小姐。”
聂丹丹不紧不慢的踩着高跟鞋走上前去,细长的眼睛眯成一个暧昧的弧度:“你叫我什么?”
小高痴痴道:“小...小姐啊...”
祁限满脸黑线,暗暗叹了口气。
聂丹丹:“在我们春化街有个规矩,称人小姐的,都要打退十步才让进门,葱头!”
“丹丹!”葱头膀大腰圆的堵上来,在小高身上投下一大片阴影。
小高吓得向后退一步。祁限这个时候越过小高,走上前来。
“您好,打扰了,我们来找夏予橙小姐,”祁限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聂丹丹:“昨天在菜市场多亏夏小姐解围,我和我朋友特地对她表示感谢。”
祁限并未对“小姐”这个称呼做出更改,却又叫得正派,不卑不亢。
聂丹丹将祁限上下打量了一番,顿觉贱橙有眼光,这男人别说她贱橙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就连她这个年纪的女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不过...
感谢?
怎么会这么简单?许是钱包丢后想在春化街找回,又看出贱橙在这条街上有一定的分量,所以想利用她来找回失物吧?
有求不说先道谢,这个男人还算深思稳重。
聂丹丹将他的名片收下,扭头耳语葱头:“老板醒了没?”
葱头点了点头,就听见身后的屏风处有了动静。
祁限定睛望去,只见那日在菜市口见到的红发女子从复古的屏风处走了出来,清瘦高挑。
她的骨架很大,锁骨微露,腿很长,在女孩子里算是高个子了,短发掖过耳后,右耳垂上的耳钉闪闪发亮,尖尖的下巴上方抿着一抹薄薄的唇,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相貌中等,懒散中却有一股精明的气场。
这个女孩子,穿着并非出众,白色的薄料子衬衫,底下的黑色裹胸清晰可见,有几分文艺布衣的风格。超短的棉麻短裤下一双长腿很出众,肌肉线条隐隐潜伏在小腿间,手腕上一圈一圈缠着黑色的檀木珠子做装饰,颈间佩戴着一条纯金的长命锁,很小巧,坠在锁骨间。
她就是控制了整条春化街的人?目测不太科学。
贱橙一边笑着一边走向祁限,像是在迎接着一位VIP顾客一般自然。
贱橙:“祁律师,又见面了,快进来坐,我叫人给你开些冰镇冷饮。”
祁限也很场面的伸出手来,与她交握:“夏老板,客气了。”
当年那个学长依然把自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贱橙也并不感到失落,贵人多忘事嘛,何况那次她替他顶包,没准祁限真的以为那作弊的纸条是她的。
聂丹丹和葱头将祁限和小高请进了纹身店的茶水间,几个人坐下来一人一杯冷饮,气氛还算自然融洽。
“祁律师家里有几口人哪?”聂丹丹突然和蔼可亲的问。
所有人都一愣,聂丹丹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便轻咳一声:“我是说,祁律师的事务所在S市首屈一指,相比家里帮了很大的忙吧!”
小高说:“我们祁律师是白手起家,不像那些富二代一样借用家里势力的。”
聂丹丹点点头,哦,言下之意是家境不好。
祁限看了看贱橙,道:“我今天其实是有个请求。”
贱橙爽快的说:“一定帮忙,交个朋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