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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限(45)+番外

记得年少时她总会看到丹丹随着杭姐混迹在外,每天与各种人打交道,飞扬跋扈,周身都散发着令人不安的黑暗气息。每次教科书上提到“坏人”或者是“警察”两字,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成年后她开始不安于室,每天学人打架,染了头发在街上闲晃悠。她用尽一切办法让自己看起来无可救药,吸引家人的注意,终于有一天,杭姐和聂丹丹因为她死去的父母大吵了一架,聂丹丹便一气之下坐到了夏十六店铺的收银台里,每天耳提面命的看着贱橙,以身作则不准她继续学坏。

那时的贱橙计谋得逞,心里安顿下来,她最爱的丹丹,她那如母亲般爱她的丹丹,为她而变成了普通人。

贱橙搓了搓手心,垂目,摇摇头。

“没有,不知道。”

此刻,审讯室的外面,正站着专案组的警察,几个警官正透过玻璃和视频观察着贱橙的每一个反应和每一句话,谁都没有说话。

年轻的警官景长正搓着下巴思考案情,手机却焦急的震动起来,来电显示是他的挚友祁限。

“祁限,手续办好了?”景长一边用眼睛瞟着贱橙一边问。

电话那头“嗯”了一声,接着沉沉的问道:“她怎么样?有没有...很怕?”

他沉默了下来,屏息等待着他的回答。

景长听出了他语气中隐隐的焦虑,遂轻松地笑出了声:“你家这位小姑娘,淡定着呢,放心吧!”

“那她有没有乱说什么?目前都问了什么?她都怎么回答的?”

景长很适时的打断他的一连串疑问:“兄弟,你是律师你该懂的。”

警方有警方的办事流程。整个专案组为了这次□□下了多大的力度?现如今主犯出逃国外,其他一些相关人员又都被躲起来避风头,而如今与杭俪接触最亲密的只剩下这么一个人,警方不可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如果她有罪,依法处置,如果她是无辜的,警方也不会多做为难,而祁限的担心和焦灼此时没有任何意义。

祁限知道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随即陷入了沉默。

此时观察室刚好推门进来一个皮肤白皙高个子的年轻人,他一身休闲装,长得细皮嫩肉,儒雅文弱,手上带着常年拿画笔留下的茧子,在见到景长之后微笑点了点头,立正站好。

“景队,我来交检讨的。”那人说。

景长笑着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文,不用太纠结,杭俪出逃不是你的疏忽,这么长时间辛苦了。”

青年男子浅浅的苦笑了一下:“没,不辛苦。”

景长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次的线人做得很好,希望下次有机会合作。我知道,你一直想做一名警察,但你要知道,做不做警察只是名义上的事,做线人,也能除暴安良。你和我们的性质其实是一样的。”

男子咬咬唇,轻轻的点了点头,望了眼审讯室里的贱橙,转身欲离开。

景长唤住他:“阿文,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A市躲一阵子吧,你想画画或者是做你的纹身都可以。”

“还有,常攻的名字就不要用了。”

...

【66】

惨白的灯光下,审讯冗长而揪心。

警察:“夏十六纹身店是你的吗?”

贱橙:“不是。我只是个雇员,名义上的老板。”

这么大的一个店,是一笔不小的投资,贱橙知道,杭俪之所以不把店铺放到贱橙名下,并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投资,而是她不想让贱橙和她的钱沾上一点关系,如今东窗事发,贱橙才明白杭姐的良苦用心。

这世上不是什么钱都能要的,沾到手上就是洗不去的污点。

杭姐和丹丹没让贱橙参与过任何犯罪活动,及时她与他们关系最为亲密,但无罪就是无罪,警方也不会对她做多为难,毕竟这不是在古代,一朝势落,九族连坐。

审讯很漫长,贱橙几乎记不得自己说过什么。

警察:“我们的对话就到这里,您可以走了。”

“我可以走了么?”她木讷的站起来。

“可以了,这段期间我们会有专门的警察监听您的电话,您也不能离开常在的活动区域,希望您和家属能够配合警方,早日抓获犯罪嫌疑人。”

贱橙愣了一下,被那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刺痛了眼睛。

家属?

她现在,还有家属么...

...

一场审讯过后,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

在警方的带领下,她出了审讯室,一个警察递换给她那条长命锁,她默默的将它挂在脖子上,低头往出走。

警察局的走廊很长,感觉怎么走都走不完,不时有铐着手铐的犯人被推搡着迎面走来,面如死灰的样子。贱橙怜悯的看了他一眼,心里难受极了。

丹丹说,有些错误,一旦犯了,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贱橙不知道在新闻里他们被写成多么十恶不赦,也不知道他们在外面祸害了多少人,可是在她这里,那是她的亲人,她的依靠,是全世界都喊打她也要包庇的家人。

所以杭姐,丹丹,你们跑吧,天涯海角,拼命地跑吧,不要回来,我不要你们了,我只要你们平平安安,哪怕一辈子都无法再相见,我也不愿看到你们变成这样。

出了警局的门,祁限推开他黑色的轿车,快步走过来,小高也几乎是小跑着迎上来的,贱橙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俩。

春寒乍暖,夜风吹得人心寒。

祁限此刻已经换了身干净的风衣,他的眉眼褶皱而深邃,如寒池里的清风掠过。他走到她面前,脱下了风衣罩住了她瘦弱的骨架。

贱橙冰凉的手臂被他带有体温的衣服包裹着,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此时此刻,什么爱情,什么心动,都不那么重要了,她也不想去想,或者拒绝,她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觉。

说不上明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梦。

聂丹丹还会揪着她的耳朵叫她起床,葱头还是会在早上九点准时开店,卫渊会从外面晨练回来,买一袋豆浆扔到收银台上去,谁爱吃谁就在油条上揪一口,反正他有洁癖,他自己是不会吃的。常攻依旧沉默的在纸上涂画着纹身的新样式,偶尔咬一口西瓜告诉门口的迎宾小妞们小点声...

贱橙越想,心里就越是被酸液腐蚀一般难受。

祁限看着她的,抬手弄了弄她的发丝,怎奈自己天生不会安慰人。

“我们回家吧。”他轻轻的,温柔的说。

贱橙自始至终没有看他,手搭上她身上的风衣,揪紧,垂下眸子,脚尖在地上蹭了蹭。

回家?

他要收留她吗?

如果是这样,她承认他很感动,她接济他一碗粥,他还她一袋米,知恩图报是美德,他祁限还算是有良心。

可是,万一,她是说万一,丹丹偷偷跑回来找她怎么办?

那时候被他发现,他会不会报警?

她已经不再信任眼前这个男人了,不为别的,就为他眼中那失而复得的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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