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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爱燃情(73)

有一种男人是很少笑的,如广漠威严的天,让人抬头就撞见压迫感。可某一天你突然发现,原来他不经意的笑笑竟然也像个孩子般纯净阳光,虽然只是天边昙花一现的彩虹,却足以让人倾心。戚树就是这样的男人。

不对,他是戚传溪,不再是什么戚树了。

刘念辗转在卧室的床上,数着窗外引射进来的万家灯火,心有千千结。

他就要走了,回到A市去,此番一别,该是他们这段尴尬的关系的终结吧!

小冬冬正在身边睡得香甜,紧闭的眉眼与他爸爸的模样相差无异,光是看看就让人觉得安心。就好像传溪此刻正躺在她身边一样,然而这种情况是几乎为零的,这两年来他从来都是睡在客厅里,像是家里的一张椅子,一幅画,一只走动的石英钟,像是一个话很少的父亲,可就是不像丈夫。

她也曾有过和他同床而眠的夜晚,那是上帝赐给她最慈悲的重生的礼物。

记得当时他又为了商陆喝醉,夜半的时候打电话给她,刘念心急火燎的跑过去时,他正躺在路边的花坛里,头上狼狈的站着水蜡树的残叶。扶他回家的过程是十分艰难的,除了他沉重的身子,最要命的是他那夹杂着酒气的脸颊厮磨在她的脖颈,滚烫滚烫的心跳,让刘念差点进错了单元楼。

之后的事情就有点说不清了。刘念只记得他一直在笑,坏坏的笑,迷醉的笑,温柔又霸道的吻着她的脖颈,将她逼进角落。刘念没有任何做作的挣扎,却还是感受到巨大的空洞与恐惧,还有羞辱般的悸动的期待。

女孩子的一生,一定要有一次奋不顾身的放肆。

刘念对于自己又想到那晚的旖旎和奇妙而感到羞赧,她坐起来望向客厅,那里的灯还在亮着,大概是传溪还在看书,她下了床去打开柜子,开始替他收拾行李。

A市现在已经开始穿短袖了,但冬天的棉衣还是要带的,传溪的东西不多,只有几件衣服和书,刘念从口袋里掏出厚厚的一沓红色钞票,打开行李箱的夹层,将钱塞了进去。

他回去读书的事情,千万不能让姑姑知道,她答应过姑姑的,此生决不让传溪回A市,否则任由她处置,如果姑姑知道他回去了,必然会找他麻烦。

心下担忧着,手伸进旅行箱的夹层时却突然摸到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掏出一看,是一张牛皮纸包着的纸包,刘念想都没想就拆开了,却在打开纸包的一刹那心头一紧,回忆翻涌而至:

“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就准备了一份小礼物。”

“谢谢。”

“嗯嗯,那我出去了!”那时的她雀跃的出了他的办公室,却在转身的时候发现他不屑的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丢尽了垃圾桶里。

那是姑姑送给她的玉,叫做一眼情深,代表着她对他的感觉。

那玉已然碎成了两半,他又是何时将它拾起放在箱子里的?

正出神,一只手伸过来,迅速从刘念手中夺走那包碎玉,她连忙回头,只见传溪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他的眼神中有遮掩不住的促狭,又有些被人侵犯后的微怒。

“你在做什么?”他语气中的不善显然是在指责刘念乱碰他的东西。

“我在帮你收拾行李…”

“你定车票了?”他皱着眉问。

“嗯,是明天下午的卧铺。”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让我走?”他突然问。

他每天都在认真复习,准备考哈尔滨的医科大学,并不是只有A市才能完成梦想。

刘念一下子愣住了,手上收拾着的衣服啊书啊通通都沉了许多,脑子里一片混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装作很镇定的说:“你回去之后一定不要让姑姑知道,安安静静的完成学业,如果可以的话…你毕业之后可以回来看看…”

传溪突然笑这摇摇头:“我还以为你会哭着不让我走呢,看来你到底不是那样的女人。”

“很伟大吧?”刘念也笑。

他见她没心没肺的跟着笑,突然就收起了笑容:“是挺伟大的,我还真想见见你不伟大时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这个人永远都只会妥协听话,听话到让人心烦,就算她被他利用也还是装作不知道;就算她被他夺走初夜,也还是没有挣扎;就算她跟着他过苦日子忍受着他这样无聊的性格,她还是没有一句怨言。

难道女人在这个时候不该胡闹一次的么?

“刘念,其实…我可以给你一次胡闹的机会。”他突然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刘念呼吸一滞,蹲在旅行箱前的腿有些发麻,一股巨大的疲惫感袭遍全身,她坐在地板上抱着双腿,心里难受极了,脸上却还是微笑着的。

“传溪,我也会胡闹啊,可是谁会惯着我呢?”

“传溪,你知道的,姑姑一直没有孩子,我总觉得她几乎把所有的心思放在了我的身上,我又觉得她好像很讨厌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学校组织春游,每个人要交一百块钱,我也想去,就跟她说,没想到她把我骂了一顿。我当时还小,想要得到的东西就总是用胡闹来获取,我就大哭,哭了一个小时。”

“最终姑姑忍无可忍,她用手攥着我的脚踝,将我倒立着拎到车子里,那是一个特别特别黑的晚上,我们在家附近的一个小动物园下了车。她揪着我的领子将我拎进了园区,在一块假山旁停了下来。”

刘念将瘦削的下巴顶在膝盖上,脸上浮着的笑容早已消失,似乎在回忆着很可怕的事。

“我害怕极了,哭得更急,她指着我的鼻子对我说,刘念,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你和那些有爸爸妈妈的小孩一样吗?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会惯着你呢,你再胡闹,我就把你丢在这里让狮子吃掉。”

“姑姑转身就走,我站在漆黑的林子里撕心裂肺的哭,她也没有回头,动物园里到处回响着恐怖的叫声,我害怕极了,却固执的站在那里等着姑姑心疼我回来找我,可她没有,她继续往前走,越走越远。后来我还是追了上去,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在她面前哭。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不是我的妈妈,没有人会心疼我。”

刘念抿着唇,不停的眨着眼睛试图让眼泪回到眼睛里,却还是不慎落下来一颗。

传溪站在她面前,第一次觉得她是那样的瘦弱,让人想要保护。

“后来我还是在她面前哭了,就是她发现我怀孕的那一天。我当时绝望的蹲在地上,我想着或许我放下坚强发下自尊去哭去胡闹,她也许会怜悯我,让我把我的孩子生下来,可她却动手打了我。”

“你或许会觉得这样的我虚伪我太假,可是我也想不顺心就胡闹,舍不得就掉眼泪,可是谁会惯着我呢?”

传溪欲言又止,蹲下来握住她的手,对她说:“别哭了好不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刘念不明所以的看着他将冬冬放进婴儿背带里,动作熟练的背在他的身前,然后握着那包碎成两半的玉往出走,刘念被他牵着,不知道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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