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只是梦,她梦见戚树被一只巨大的黑猫叼在嘴里,浑身都是血。
杜宛正好半夜口渴,在客厅的冰箱里拿水喝,见商陆这屋灯亮着,便走了进来。
“怎么了,”杜宛问:“想你家那位沈先生了?”
商陆摇摇头,心里哪有功夫跟她玩笑。
钱叔曾说过,梦见黑猫不吉祥。
杜宛又道:“拿手机干嘛?这是要打给我上司吗?”
托商陆的福,杜宛被调到沈井原的节目组,工作一下子轻松许多,福利也挺好,杜宛现在对沈井原是一百个看好。
“我打给戚树,我刚刚做了个梦…”商陆没工夫和她解释,便直接打给戚树,那头一直没人接听,商陆打了第二遍,电话才被接起来。
“喂,木头,你在听吗?”
商陆忐忑不安的等待着那头的回应,那头空白了几秒,才“咚咚”的敲了两声。
“呼…”商陆终于松了口气,方才从梦魇中挣脱出来。
“木头,我刚刚做了个噩梦,我很担心你,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商陆对着电话心事重重的说。
她近来总是担心他在“那边”的生活,他对新家适不适应,他的家人喜不喜欢他,那样的生活那能不能过的习惯,这些都在商陆的心里隐隐的担忧着。
那头沉默了好久,商陆以为他倦了,便失落的说道:“早点睡吧,我先挂了。”
她正欲收线,却听见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好像是服务员,说什么店里要打烊了之类的,劝戚树不要再喝了。
商陆心觉不对,便焦急的问道:“戚树,戚树你在哪?”
戚树放下酒杯,醉醺醺的扯上女服务员的衣领。
女服务员被迫弓着身子,他将电话放到女服务员耳边,服务员颤颤巍巍的对着电话说道:“喂…是这位先生的家人吗?”
“请问告诉我你们那里的位置。”
女服务员对商陆说了一串地址,商陆挂上电话便从床上下来,起身便赶往戚树所在的饭店。
杜宛再听见一阵焦急的关门声后,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只见商陆房间空空,人已经出去,便抿起嘴偷偷的笑了起来。
这个没出息的丫头,定是思念沈井原了,大半夜的也要跑出去,真是热恋中的人啊!
他腿太长,摇摇晃晃,踉踉跄跄的被她搀扶着,像是扶着一只高大的断了线的木偶,让商陆觉得吃力极了。
这是从小到大她第一次见他喝酒,不知喝了多少让那具身子如此沉重,但商陆看着他意识不清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戚树,再喝酒就把你丢在马路上!”商陆恨铁不成钢的埋怨着他。
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意扑打在她的脸上,让商陆的脑袋也像感染了一样微微疼痛。
到底是为什么要喝成这样?戚树从小心思重,必定是心里有了极大的痛楚才会这样。
然而他依旧沉默的搭在她的身上,像是抱着一只水中的小舟,安宁的闭着眼。
“我送你回你奶奶那里?”商陆问。
他这才有反应,趴在她肩上摇了摇头。
商陆想,可能他醉酒就和他们戚家的事情有关,如果是这样,就先不带他回戚家,省着他心里不痛快。
“木头,你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
于是商陆找了家宾馆,扶着戚树进了去。
宾馆的床很大,商陆如释重负的将他放到床上,担心的用手摸上他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他躺在床上,四肢大开,身上的名贵西服已经泛起褶皱,不似白日里整洁挺阔,商陆将他脖子上的领带松了松,一边帮他解开一边心疼。
“你还没毕业呢,就要每天穿着西服扎领带,一定很不舒服吧?”
她第一次帮男人接领带,动作有些笨拙。
“我知道,他们希望你从商,你白天要上课,下午又要去公司学习,压力一定不小对不对?”
商陆终于捻开领带的那抹扣结,扯开一撇,又哄着他,道:“记得小时候钱叔要我去偷东西,我偷偷把钱藏起来,钱叔打我,我又哭鼻子,你用手语对我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戚树微微的睁开眼睛,醉意熏熏的看着她。
商陆用手语比划道:我以后一定会变成有钱人。
“你那时说的话,现在已经实现了,应该高兴不是吗?你长大了,你有好多责任,你有那么有钱的家人,这种福气是好多人羡慕不来的,所以累也…”
她语出一半,却突然被他攥住了手腕,那力道如蛇缠腕,痛得商陆眉头皱了起来,看着他。
又是钱!
她为了钱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为了钱做别人的情妇,住在豪华公寓里,这难道就是她口中所说的“福气”?
就算当初她为了他,为了钱叔,被人包养,那么如今为什么还要和他在一起?因为那个男人能够让她在电视台安身立命?
“戚树…你弄疼我了…放手…”她挣扎着,却挣脱不出他的手心。
他死死的看着她,像是看待恨了数十年的仇人一样,商陆不明白那种眼神所蕴藏着的含义,却感觉后背一阵凉意,这样的戚树,令人惧怕。
她半天解不开的领带,让他轻松一扯,便从脖颈处散落下来,戚树攥着她的手,一下子欺身将她摁在床上,商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长发披散在床上,凌乱不堪。
十几年,她和他同一屋檐下睡了十几年,他是安心的保护伞,让她在夜里睡得香甜。而今晚她才恍然发现,这个压在她身上的沉重的坚硬的陌生男人,再不是那个戚树。
只几秒间,他便将领带缠在她的腕上,商陆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几乎忘了挣扎,声音颤抖的问:“戚树…戚树你在干嘛…”
他喝醉了,醉得放肆,瞳孔间的清明早已被酒精熏染,她迅速地将她双手缠绑在一起,“嘶啦”一声,商陆的意识才恢复过来,胸口处一凉,衬衫已经被他的大手撕开,露出雪白一片!
“戚、树!”商陆疯了一般喊叫着他的名字,企图唤醒他的意识。却不想他根本不为所动,用双腿压制住她不停蹬踹的腿。
“戚树!戚树我是商陆啊!”商陆吓得哭了起来,不停地喊着他的名字。
戚树突然停下了动作,用手捂住她的嘴巴。
她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他,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突然换了副柔色,面容温润玉如,嗔怪的皱皱眉头,颜色迷离的看着她。他竖指在唇间,发出一个好听的声音:
“嘘…”
商陆瞳孔陡然放大,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个距离自己鼻尖不过一拳的男人。
他的目光攫取着她因为恐惧而愈发美丽的双眸,轻轻的,微醉的呢喃道:
“别喊…我知道你是…商陆。”
☆、目空一切
如果你是个路人,当电梯门打开的一刹那,你或许会看到商陆躺在病床上,被医护人员簇拥着推出来,戚树凌乱的脚步和复杂的眼,心疼,遗憾,懊悔,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