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拾抿嘴笑,弯着眼睛看他。
“别笑了,都有鱼尾纹了。”
“真的吗!”叶小拾如遭雷击:“在哪里在哪里!”
莫政棠忍俊不禁:“叶小拾我一直纳闷,你大学的奖学金都是怎么得的?鱼尾纹当然在眼角,难不成长在鼻头上么?”
叶小拾抬手拧上他的腰:“你的鱼尾纹才长鼻头上呢!”
“疼疼!你真下死手啊!”莫政棠假装很痛,却还是在笑。
她很瘦的,力气也没多少,要是不装作很疼,她就不会解气。
“我可是用葡萄籽抗老精华的,弹弹弹,弹走鱼尾纹~”小拾做出广告明星的样子,调皮的尾音让莫政棠突然感到莫名的开心。
莫政棠调侃她道:“都开始抗老了?你是不是该感谢我好心收了你?”
“呸,别臭美了,婚姻是爱情的坟墓。”
“那也总比你暴尸街头强。”
“你才暴尸街头呢!”
莫政棠发现,不知道是因为情商低还是什么,叶小拾对别人的反驳,永远都是“你才什么什么”,例如“你才是小狗呢”“你才情商低呢”“你鱼尾纹才长在鼻头上呢”诸如此类。
“你听说了么?”他突然问。
“听说什么?”
“网上说一对夫妻,生男孩还是女孩,取决于各自的智商。男方智商高,则生女孩,女方智商高,就生男孩。”
“那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俩必然会生男孩啊!”某个女人似乎对自己的智商很有自信。
“不可能,你那么笨…”
“你才…”
“你才笨呢!”莫政棠学着她的语气抢了她的话,叶小拾娇笑着打他。
“谁要和你生小孩了!”
两人说说笑笑已经进了莫政棠家的院里,莫政棠道:“不和我生,你还能和谁?”
“莫大少爷,别忘了前阵子我也是被一年轻小伙求过婚的人!”
他眉峰一凛:“找死?信不信我把你鼻子咬出条鱼尾纹来?”
莫政棠作势就要去咬她,叶小拾大笑一声赶紧躲。
...
可能是今天的阳光格外晴好,两人心情也都不错,竟不自觉的玩闹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莫家大门已经打开。
保姆阿兰见两人打院子进来,还在嬉闹,赶紧下了台阶走过来。
“政棠,你们来了。快进屋,局长和夫人都已经等你们好久了。”
莫政棠并不先急着进去,对阿兰道:“兰妈,这是叶小拾,我的妻子。小拾,叫兰妈。”
小拾赶紧怯怯的叫了声“兰妈”,阿兰便慈祥的笑了:“看着就是个老实厚道的姑娘,政棠,有眼光啊。”
小拾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五十几岁的年纪,面貌苍老,却面善的很,身上穿的衣服朴素,却很干净,给人一种非常亲切的感觉。
这个就是莫政棠的母亲?和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小拾赶紧将手里的礼品拿出来,道:“那个…阿姨,这是我…给您带的礼物,威迪文的钢笔…”
莫政棠笑睥着她,道:“笨蛋,这笔是给我妈的。这是兰妈。”
呃…叶小拾有点蒙,他都叫妈了,不是这个人?
难怪呢…这个女人和她想象中的女外交官的感觉完全不同。
叶小拾赶紧将笔收起来,尴尬的笑笑。
兰妈慈祥的说:“孩子,我是莫家的保姆。”
莫政棠道:“兰妈和我爸爸从小就认识,算是青梅竹马,后来我爸爸来S市,她也就跟来给我家做了保姆。”
阿兰有一丝窘迫,拍了拍莫政棠的肩膀:“胡说!什么青梅竹马!我和你爸爸怎么能相提并论?待会被你妈听到了,又要骂你了。”
莫政棠看阿兰的眼神,更像是看妈妈一样,这其中复杂的关系,把叶小拾弄懵了。
难道莫政棠的母亲,将一个和自己丈夫青梅竹马的女人,留在家里做了保姆?简直是骇人听闻…
正发呆之际,便听到莫政棠叫她:“小拾,把你那瓶给兰妈带的那罐杂酱拿出来。”
小拾赶紧拿出杂酱瓶递给兰妈:“兰妈,这是我托我陕西的同事从陕西带回来的杂酱,做杂酱面用的,他们家在陕西开了个面馆,味道可正宗了呢!”
兰妈接过罐子一闻,鱼尾纹笑得深深的:“这个味儿,我有十几年没闻到了,谢谢你,小拾。来,孩子,我们进去吧。”
叶小拾听见兰妈喜欢,就像是突破了第一道关口一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一只温热的手伸过来,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叶小拾转头一看,就见莫政棠勾起唇角,对自己笑,像是一味镇定草药般清新。
“别紧张,看我怎么说,你学着就是。”
“嗯。”
迈开纤细般的高跟鞋,叶小拾稍稍有了信心,只是这莫家的台阶,简直太高,让人望而生畏。
叶小拾突然有了一种,电视里演的,豪门长媳的意味。
进了莫家的宅子,放眼望去,整个一层的装修,都是古朴的中式风格,布局的格调高雅,色彩浓重成熟,入目所见,尽是中国传统的摆设。
字画、匾幅、挂屏、盆景、瓷器、古玩、屏风、博古架,应有尽有。
莫政棠飘飘的看了一眼她惊讶的眼神,小声贴耳对她说道:“太夸张了是不是?这就是我不愿意在家住的原因,像个民国片的拍摄场地。”
莫父莫钦华坐在古董木桌子旁拨着茶,耳朵倒是灵,冷冷的飘来一句:“不愿回家住的原因是有媳妇了吧?”
叶小拾闻声,这才看到边角处坐着的莫老爷子,真真的吓了一跳。只见他身穿玄色唐装,黑发浓密,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几分肃杀之气,背着手朝两人走来,乍一看,叶小拾还以为成龙大哥唱着《男儿当自强》翩翩而来了呢!
莫钦华到了叶小拾面前,竟突然换了一丝不那么威严的笑,大抵是怕吓到这个儿媳。
小拾一见他笑了,便施施然一礼:“叔叔好。”
莫钦华远不似面相那等威严,道:“听政棠说,你们两个已经领证了,打算什么时候改口啊?”
莫政棠咳了咳,提醒她:“叫爸。”
“爸…”小拾怯怯的说。
莫老爷子似乎一分钟就能把人看透似的,笑了笑:“来吧,跟我坐下,他妈妈在楼上打电话,一会就下来了。”
“哦,好。”小拾不善言辞,只能是莫伯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张不大的实木方桌,政棠和她坐在一起,莫父坐在对面。
“叶小拾?”莫父试探性的叫了一下她的名字,见她点头答应了一下,便觉得自己记性还算蛮好:“名字取得不错,听说你还有个姐姐,叶小夕,对吧?”
“是的,爸。”
“好名字,朝花夕拾。听政棠说,你家里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了是么?”
“妈妈和姐姐,前些年过世了…”小拾提到这个话题,似乎并不排斥,语气很自然。
是啊,时间会冲淡那些我们本来想躲避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