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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夏夜熙攘之前(78)

胡珂尔是话唠体质,走了一段就忍不住和他攀谈,八卦兮兮地问:“喂章鱼,你知道你们家酷哥林对我们岁岁有意思吗?”

张余戈脚步一顿,意味不明地问她:“你怎么知道?”

“女人的第六感。”胡珂尔满脸看穿一切的表情,嘁了声,“而且他也太明显了吧。”

张余戈:“那宁岁也知道?”

“应该吧。但我估计她没有很在意。”胡珂尔很扎心地实话实说。

虽然这是可以预料到的结局,但张余戈还是在心里替他哥们儿叹了口气:“你家女神太难追了,一次都没答应出来过,老林说还是当朋友比较好。”

“他这就放弃了?”啧啧,不行啊。

“不然呢。”张余戈瞥她一眼,“或者你跟我说说宁岁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让他再努力努力?”

胡珂尔虽然找不到立脚点,但就是想呛他:“哟哟,问这种话,你不会也喜欢她吧。”

“我对兄弟喜欢的女生没兴趣好吧。”张余戈无语地扯了下唇,一双含着精光的眼睛打量过来,四两拨千斤,“你那疑心病男友呢?出国以后还对你管天管地吗?”

“……”

胡珂尔被气得够呛,什么叫做话不投机半句多啊,两人进了五四运动场就分道扬镳。

张余戈混在人群中,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等了大半个小时,林舒宇这龟儿子终于来了,场中正在比400米接力跑,一棒接一棒的,正在进行最后的压弯,气氛已经沸腾到了高点,群情激奋。

林舒宇问:“阿忱呢?”

张余戈:“忙呢,说快四点再来。”

林舒宇:“我靠,那他万一恰好迟了怎么办?”

张余戈拍了拍他:“放心,他说不会错过儿子的精彩表演。”

“……”

快四点的时候,谢屹忱的确到得很准时。

运动员有专门的等待区,他和张余戈就在外面的观众观看区等着。

谢屹忱身上还是标配,穿了个黑色的拉链薄外套,白T恤,黑色长裤,因为长得高,所以也没站最前排挡后面的人,只等在侧面拉线的位置。

就算这样降低存在感,张余戈也察觉到旁边围观的人群中有几个女生在有意无意地打量他。

“阿忱,清大漂亮女生不少吧?”他压低声音,“有感兴趣的吗?”

谢屹忱正低头看手机,头也没抬:“没。”

张余戈想说你这样真的不行,要抬头看看外面精彩的世界。但视线在这少爷的脸上停了几秒之后,心说算了,咸吃萝卜淡操心。

谢屹忱视线停留在屏幕上,没再搭理张余戈在说什么。

岁岁岁:【你已经来京大了吗?】

谢屹忱:【嗯,准备看老林跳高】

岁岁岁:【这样,那也是四点半比吗?】

谢屹忱:【不是,四点,就现在】

她说之后要参加一个一千五百米田径,这是除了环校跑以外她报名的唯一项目。

谢屹忱:【长跑在五四运动场?我一会儿过来。】

岁岁岁:【哦】

宁岁此刻正在极其认真地着做拉伸运动,一千五百米其实不好跑,又考验耐力又拼速度,要不是他们体育副部长疯狂游说,她压根不会报名。

因为比赛如火如荼排得很满,梁馨月和班上的几个女生兴致勃勃得拉着她去看,宁岁中午也没吃正餐,就简单用分发的零食垫了垫肚子,小鱼干辣条什么的。

差不多要开始了,她自拍了一张,发到家庭群里。

经过上次和谢屹忱聊天,宁岁大概也明白了,因为芳芳不太有安全感,所以才总是追着她管这管那,希望能尽可能全面地了解她的动向。宁岁尝试多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让她有更多的参与感,确实感觉效果有改善。

群里,宁德彦喜滋滋跳出来:【我们的运动小将加油![墨镜]】

夏芳卉也发:【[撒花][呲牙]】

夏芳卉:【安全第一,比赛第二】

岁岁岁:【知道啦!】

临近四点半的时候,宁岁看了眼手机,谢屹忱给她发了张照片:【我到这了。】

是起点旁边的位置,围观的人不少,宁岁的心跳忽然有些快。她之前从来没有正儿八经地参加过运动会的田径项目,这还是第一次,也算是脑子一热就报名了。

周围人潮沸腾,宁岁和其他运动员在众目睽睽之中走入场地。

这时候才稍微有了点即将开跑的实感,全身的血液好像轻微凝滞住似的,她抬起眸,在攒动的身影中漫无目的地寻找。

忽然视线一定。

——谢屹忱身高腿长,黑衣黑裤,插着兜站在一个很显眼的位置,正勾着唇看着她。

宁岁缓慢地眨了下眼,他修挺的眉峰微扬,朝她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加油”。

宁岁咽了口口水,收回视线。

指尖在掌心中暗暗捏紧,枪声响起,一排同学快速冲了出去。

宁岁跑第一圈的时候还是游刃有余的状态,她四肢纤细,腰也瘦,因此跑起来很轻盈。唯一一点就是刚开始起跑在靠外圈,有几个女生已经挤在内圈了,所以要跑比别人更长的距离。

运动场里人山人海,已经看不清围在跑道外那一张张加油呐喊的脸,视野飞速移动,宁岁超过了前面几个人,稳稳地排在了第四位。

再次经过起点的时候她没有再去看周围,只是专注地盯着眼前的红色跑道。

一千五将近要跑四圈,大概到第三圈开始的时候,大家的速度都明显慢了下来。

宁岁紧紧地贴着内侧,忽然感觉不知是腹部还是胃的位置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

后面脚步声阵阵,人和人之间压得很近,她不想因此而懈怠,咬了咬牙,甚至加快了几步。

结果这一发力,那阵疼痛就更加明显了。

“加油!加油!”

旁边的拉拉队员拿着手球花在另外一边的空地上跳舞,震耳欲聋的摇旗呐喊声几乎要掀翻场馆。

气氛紧张而又刺激,距离变长之后,就是不断重复着机械的摆臂和抬腿的动作,宁岁的颊边渗出了细密的汗,眼前一片晃动,色彩也开始喧嚣。

肚子还是疼,一顿一顿地抽痛,宁岁心思恍惚地想,大概是中午那个小鱼干吃坏了。可是现在没有任何办法,她离第三名很近,却又仍然被超一头,死死地压在后面。

这种拉锯让体力急速消耗,过线之后,前方裁判一挥红色旗帜,扬声:“最后一圈!”

宁岁感觉体温有些偏热,气也喘得很重,她一直是那种很能忍疼的性格,就算腹部坠胀如针戳,也没有放弃,迎着满目的人潮一步一步朝终点越来越近。

“加油!马上就到了!”周围不知道是谁在喊。

大概还有三十米的距离,宁岁的目光牢牢地锁在前方,眼睛被风吹得刺疼。但她仍旧拼尽全身力气,迈开双腿,咬紧牙关不松懈。

在终点拉起的线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宁岁在最后一瞬超过了前面那个女生,拿到了第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