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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骚一朵,暗贱难防(50)

之后的很多年,沈井原都是一个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总是习惯睡前在床上多放一个枕头。

是不是把回忆弄丢的人,才能找到新的完整?还是对于他来说,已经再不需要新的完整?

不知道,未来的路还太远太陌生,谁知道前方哪一处就埋藏着那一份迟来的幸福,正等着他踏过,然后轰然炸裂,散落一地的气回肠。

...

宁丛风的蔚元国际收购沈氏地产,蛇吞象引商界瞩目,沈氏先是负债难填,又逢早就脱离沈氏地产自成一派的沈井原抑郁成疾,无心帮扶沈贝康,更令沈贝康捉襟见肘。

被女婿夺了权,副董事又是自己的亲女儿,在商界,沈贝康的老脸算是丢尽了。

说到这个副董事,是指沈西珂,发布会当天,这位副董事刚巧旅行回来,一身休闲运动装坐在贵宾席的台下,为台上参加发布会的宁丛风拍手鼓掌,她鼓掌的时候,有那么一秒聚光灯扫过她的身影,印在大屏幕上,让台上剪彩的人一个失神,手中的彩带剪了个空。

那道许久不见的深邃目光深深的锁住台下的女人,眉宇间有种说不出的情绪流转,而只是一秒钟的功夫,他的神色又恢复了官方的一派气定神闲。

果然是深不可测的男人,喜不形于色,怒不显而威。

沈西珂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心里却不似表面那样平静。

她穿的不像是从前的妩媚风格,倒像是个刚刚出校门的大学生。黑白色调的休闲鸭舌帽,舒适的粉色运动套装,长发竖起一个气质十足的马尾,为他鼓掌的时候嘴角还带有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郁北说,总算摆脱她这个光吃饭不干活的总裁助理了,沈西珂这回给自家老公做差事,白吃饱也心安理得了吧?

这个副董事是宁丛风的意思,沈西珂虽没拒绝,却也是有些不自在的。两人结了婚的事外界很少有人知道,但经过这样的变动,也有人开始怀疑两人的关系了。

闪光灯依旧烦躁的明明灭灭,台上高大的宁丛风显得有些不真实,沈西珂将翘着的腿放下,从位置上站起来,转身离开,鸭舌帽后面垂荡的马尾辫高傲的摆了个弧线,她粉色的背影就这样一点点消失在嘉宾席间。

宁丛风再次朝那个位置看了一眼,想看看她,却没想到那个位置早已经空空如也,气定神闲的神态荡然无存,他寻寻觅觅的往门口看,皱着眉毛,慌慌张张的,台上和台下的焦点都在他那里,他这样失态,让在场的人都心生疑问,顺着他的追寻的目光向门口看去,只见在入场的门口处,一抹粉色的纤瘦背影正手插着口袋一步一步离开,那不正是刚刚旅行回来的董事长夫人?

“沈西珂!”

宁丛风清亮的嗓音穿透全场的喧闹,直直的传进她的耳朵里。

帽沿投下的阴影遮住她嘴角翘起的一抹难以捉摸的冷笑,顿住的脚步再次抬起,紧接着她的身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处。

韩陌的嘴角轻轻的抽搐了一下,马上向宁丛风看去,心说老大,你不是真的要丢下全场追出去吧...

果然,西装革履的宁丛风不由自主的向前,刚要迈开步子,韩陌眼疾手快,一下子用手扣住了他的肩膀,凑过去小声警告,“这么久都忍了,还急这么一会儿吗?”

宁丛风收住了脚步,目光呆呆的锁住她离开的那道门,出神了好久。

有些事,确实是急不来的,比如说,心结。

郁北曾深有体会,所以再见沈西珂的时候,对两人感情的事只字不提,两个女人只是坐在咖啡厅的角落里,听听舒缓的音乐,看看窗外清冷的街角,有心无心的在心里小小的评价一下路人围巾和衣服的搭配,就这么坐着相对无言,却心领神会。

仿佛岁月一下子沉淀下来,两个女孩变成了女人,再没有当年在奶茶店里交换小窃喜的萌动,再没有往落地窗上呵气乱画一通的天真,有的只是更加亲厚的心照不宣。

朋友的名字,本就叫做心照不宣。

到底还是郁北没那么高的境界,再不想提,心里终究是担心的,指甲轻轻的磨着被子上的logo,开口问道,

“你回来,他真没跟你说什么?”

“呵呵,”沈西珂笑了,知道她憋了很久,遂端起杯子,把热牛奶放到唇边,笑意盈盈的看着郁北,“能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

面子上淡然,其实心里还是很落寞的,她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也没找她,甚至连通电话也没有,今天在记者会上明明看到了她,却没有追出来,呵,这男人最现实冰冷的一面,到底还有多少被埋在冰山里。

“珂男,你别这样,我看着心疼。”郁北说,“他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言之隐?不要拿这个词来恶心我了,所谓的难言之隐,近义词就是自私,借口。”沈西珂说道。

郁北听了,爽朗的笑了笑,暗叹他们家珂男说话还是这么犀利,心想既然安慰不了就用最原始的方法解决吧,于是放下杯子,豪爽的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今晚公司高层给你弄了个‘践行宴’,我陪你喝酒吧!我生完小宝后第一次开荤,今晚不醉不归!”

沈西珂笑了笑,微微的点了点头。

今天的一大早,拉开宾馆的落地窗帘,洋洋洒洒的雪花便满世界的飞舞,白色的世界像是童话剧里的布景,安逸的让人什么都不想做。沈西珂又重新躺回床上,披散着头发,窝在被子里发呆。

雪落仿佛是有声音的,催眠的旋律,窸窸窣窣,唱着奶声奶气的儿歌。沈西珂眼皮又开始沉了,她最近总是很嗜睡,眼皮一落,迷迷糊糊的就好像还躺在他们的小屋,卧室里的钢琴,小窗,白色大床,屋顶上悬挂着的照片,照片里的人...

还好,她旅行回来没有回到那里住,在市中心的宾馆安逸的睡了两夜。

眼皮马上就要合上的时候,宾馆房间的门突然响了三声,沈西珂没有动,谁也不想理。不知过了多久,门被钥匙旋开,一双皮鞋踏在地板上,晨曦的光线温吞吞的照在上面,反射出黑亮的光。

那双皮鞋的主人始终没有动,就这样站在门口,黑色领带上方的喉结干涩的滚动了一下,伸出右手举过肩膀停在空气中,示意身后正要说话的服务生离开,那服务生轻轻的低眉,安静的拉上了门。

床上的女人睡得沉,甚至鼻息间的呼吸都清晰可闻,浓密的睫毛微微的浮动在白皙的皮肤间,像个贪睡的孩子。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划过她的脸颊,手腕上的银色手表冰冰凉的掠过那肌肤,让熟睡中的女人微微的皱了皱眉。

他将手收成了拳头,放进西裤口袋里,将俯下去的身子重新站直,静静的站在床边看着。

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思念总是一日千里。何况她走了那么些天。

不敢轻易碰触,让宁丛风头疼。她是沈西珂,不是别人,这场别扭不是他强取豪夺或是柔情似蜜就能平复的,她心里有结,他就必须等,等着一个习惯于自愈的她自己解开,归根结底是在怕,怕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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