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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真实桌游(150)+番外

尽管不是时候,但他还是想起来,张倩曾经背着小星星和翼仔,忧心忡忡地跟他提过一件事,就在他们潜入书房,偷看过杜一宇的电脑,然后杀掉杜一宇之后。

仙仙在提及之前,还反复做铺垫:“Clay哥,你别误会啊,我……我绝不是要挑拨你们的关系,但既然看见了……不说总觉得不安心。”

安歌觉得不是好事,但难以克制被勾起的好奇心,就催促她说。

仙仙就犹犹豫豫地说了:“我刚好看见了……翼仔杀人时,很、很可怕。”

安歌没领会她的意思,反而笑了笑:“谁杀人不可怕?那是没办法的事。”

“不是……”仙仙困惑地说,“一、一般来说,新手玩家对这样的事,不会那么快习惯的吧?要么很害怕,强迫自己去动手;要么可能是个反社会,动手时觉得很快乐……”

她顿了顿,才继续说:“该怎么说才好?翼仔……两者都不是,他对杜一宇挥剑时,表情平常得就好像随手削了支铅笔一样。”

安歌有点领会到仙仙的意思了。

不管游戏设定里,杜一宇是NPC还是怪物,但超真实桌游的玩家们所面对的、看见的,都是个会和人正常交流说话的大活人。

包括安歌自己,对面这样的“人类”,除非对方先动搜,否则攻击时或多或少还是带着点犹豫的。

翼仔的行动却没有丝毫迟疑,因为他根本就不介意“杀害人类”这种行为。

不享受杀戮也不被内在畏惧所束缚,削铅笔一样削人脑袋,那得有多么强大的内心?

或者多么扭曲的内心……?

不过安歌当时只是笑着安慰仙仙说:“你想多了,他只之前去过末世打丧尸,早就习惯了。”

仙仙表示理解,又说自己只是担忧所以才提一提,希望安歌不要多想。

安歌确实没有多想。

但如今看见翼仔陌生的一面时,那段记忆突然不由自主就冒出来了。

不由得让他产生了些微无从把握现状的慌乱情绪。

翼仔很难过地低垂眼睑:“对不起,安哥,我没想到他们会突然跑来……”

安歌还没来得及说话,突然被大力袭击,站不稳倒在了沙发上。

越子墨仿佛晃着看不见的尾巴埋头在他怀里蹭:“嘤嘤嘤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我不想被你看见那个样子……安哥不要讨厌我嘤嘤嘤……”

这才是他所熟悉的,温柔的,爱撒娇的,亲切的翼仔。

安歌慢慢地松口气,轻轻抱着男孩拍他后背,“没有,我怎么会讨厌你呢?虽然是吓了一跳……”

毕竟亲子之间这种态度,实在是很奇怪,安歌见识少,真没见过。

越子墨从他怀里抬头,凑近了嗅嗅,鼻尖从安歌脸颊划过,酥酥痒痒的,就差直接亲上了,安歌不由自主全身开始发热。

“你喝酒了。”他说。

“一点点……”安歌说,晚餐的回忆全都回来了,一下子又有点失落,索性不去想,继续摸了摸越子墨的后背,“我住这里,是不是让你为难了?那要不……”

“不为难!”越子墨快速打断他,“安哥你千万别把他们当做我父母。”

安歌:“啊?”

越子墨叹口气,侧头枕在安歌肩膀上,男孩高大的身躯大半压在他身上,重得他快喘不过气,而且根本动弹不得,但他不忍心推开,默默忍受着。

越子墨就继续说:“我跟你说过,我五岁时被绑架过吧?”

安歌点点头。

“我爸其实也是个阿斗,特别没本事那种,只是投胎投得好,不然早废了。当年绑匪打电话时,他一口拒绝了付赎金。”

越子墨的声音很平静,就像在说别人的故事。

“大概我从小就运气好,绑匪拿不到赎金也没撕票,还一直养着我。过了很久,应该好几个月?他们才付了赎金,但绑匪拿了钱也没放我走。到我八岁时,多亏警方的一次大型行动,端了那伙人的老巢,才把我和另外几个孩子救出来。”

安歌觉得胸口闷得难受,分不清是被压久了还是在为越子墨难过。

他也不敢问,五岁到八岁,越子墨困在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中间,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该是多么痛苦、恐惧,才会分离出一个人格来逃避。

越子墨突然笑了笑,侧头在安歌脖子上亲了一下,“他们当我太小什么都不懂,还以为瞒我瞒到了现在。其实我都知道……他们一开始都不肯付赎金,想着重新生一个就行了。没想到备孕快半年没动静,去检查才知道这辈子我爸都生不了了。除了我他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这大概就是报应吧。他有十二个兄弟姐妹,人人都红着眼睛盯着爷爷的遗产,他自己没本事,如今就指望我替他争宠呢……”

“所以,安哥,我……十四年前就被父母抛弃了。我不能、也不乐意去假装什么父慈子孝的亲子关系,你更没必要在意他们。再说了,把我养这么大的人是爷爷,跟他们毫无关系。所以,你只要在意我就行了……咦安哥你怎么哭了?”

安歌凶巴巴擦眼泪:“我没有!”

越子墨温柔地笑了,还伸手戳戳安歌的脸,被青年恶狠狠拍开了手:“你也用不着同情我啊,我比大部分人过得好多了。我出身优渥,本人长得又格外英俊潇洒,八岁以后就没吃过苦,岂止是高富帅,简直就是王子殿下。从小到大不知道多少人追过我……”

太过厚颜无耻了。

扑通一声,越子墨终于被安歌推开,从沙发掉了下去。

他利落地翻身坐起来,趴在沙发边上,跟安歌脸贴脸,呼吸交缠,凑得很近看青年的双眼,笑嘻嘻地问:“吃醋了?没必要啦,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男孩的声音又轻又软,比温得恰到好处的清酒还要醺暖醉人,“安哥,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安歌几乎被这个让人着迷的声音给蛊惑了。

他缓缓坐起身来,觉得脸烧得厉害,迷蒙醺然,连心跳都感觉不到,也不知道是酒意涌上来还是在做梦。

美好得如梦似幻,让人不敢相信是真的。

越子墨仍然坐地板上,拉着他的双手,仰头看着他,继续柔声说:“安哥,我这么喜欢你,你不要怂,好不好?”

安歌想说我没有,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一颗心终于恢复了跳动,却节奏凌乱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我害怕……”

男孩剖白的行为似乎给了安歌勇气,等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说了出来。

父母的离异,习以为常的冷漠家庭关系,近情情怯的逃避。

患得患失,害怕失去,害怕终结,害怕在那个充满恶意的游戏里生离死别,方寸大乱。

“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难过得也想跟着一起死,那种经历太痛苦了,不想要再有第二次。”

越子墨想要开口说什么,却突然很困惑似的皱眉,小声说:“别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