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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械[无限](764)

从进入这个副本开始,就注定他们必死无疑!

他们是第一批被选召的玩家。

那真的很早、很早了。早到他们的存在已经被抹去全部痕迹,现在的玩家也无法想象,当时的“求生”游戏其实非常的“仁慈”,哪怕是高难度副本,死亡率也并不高。

玩家完全可以使用定量的积分来支付任务失败的代价。而在一次又一次的副本游历当中,玩家们获得身体机能上的强化和天赋觉醒的能力,获得各式各样的道具积分奖励,可以长时间的留在安全区内而不用时刻担心积分耗尽被驱逐。相比起一场场死亡副本,当时的“求生”更像是雇佣兵制的冒险游戏。

危险从来不少,也有一定的死亡率。不过对这些玩家而言,这样的代价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们并不觉得绝望和压抑,反而觉得这更像是某种特殊的磨砺。

这段经历也让他们并不对死亡麻木,反而更有质疑不公的勇气——于是在这样的绝境下,艰难存活下来的玩家不禁生出了疑问。

明明之前的副本都留下了生机和活路,为什么这次的副本这么不一样?

就好像……它的目的,只是要他们死在这里。

这公平吗?

这符合“规则”吗?

越来越多的困惑裹挟着濒死之际的绝望,甚至让他们更加愤怒起来,因为每个人都清晰地意识到——

这是不公的!!

而就在玩家们产生了强烈的、对这个副本存在合理性的质疑时,仿佛每次副本当中都会留予的“一线生机”出现了。

玩家们发现虽然村庄已经被鬼怪彻底攻占,但偏偏有一处好似成了“安全屋”。鬼怪不再接近,无法闯入那薄薄的、仿佛丝毫不具备阻挡性质的一扇木门。

那处安全屋,也是此处村长的居住地。他瑟瑟发抖地和家人躲在屋内,却发现那些鬼怪无法闯入后,又不忍村人被鬼怪屠杀吞噬,于是在窗边竭尽全力地大喊,吸引其他村人逃难到房中。

消息很快传开,玩家们也知晓了。

他们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鬼怪袭击,惊惶地逃难至那栋摇摇欲坠的破烂小屋当中。

屋内的空间相当狭窄。

村长的屋子好似比那些村民还破败一些,玩家们似乎从来没有住过这样狭窄的房屋——逼仄的屋顶,潮湿闷热的空气,人人接踵摩肩,肢体时不时碰撞在一处。

他们被迫紧紧地贴在一起,社交的安全距离已经不存在了,旁边人湿润的吐息似乎都喷打在了脸上。

不知是谁不注重个人卫生,许久未洗澡的臭气和剧烈流汗散发出的体味混杂在一起,于闷热狭窄又密闭的空间当中,臭得让人作呕。

玩家们忍耐地皱眉,被人群不断挤来挤去。

他们甚至踮起脚,吸起腹部,好似这样就能节省一点空间似的——但是最糟糕的状况还是发生了。

狭窄破旧的小屋内,人已经站满了。

哪怕他们被挤得呼吸不畅,胃里的胃液都要干呕出来,却也再挤不下一点余隙了,往里面倒瓶水,水液都会被挤得流不下来。

但是不行,外面还有许多人没站进来。

拥挤在门窗前的人群,都意识到这里是唯一的避难所,怪物就在身后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发出了像是杜鹃临死前那样尖锐的、泣血的悲鸣。

“你们再往前挤点啊、再往前走走!”

“放我进去,求求你、放我进去——”

“不要堵在门口!别挤了!”

“让我孩子先进去,他还小,拜托大家了,求求你们!”

有人注意到,怪物已经被吸引着围过来了。

身形壮硕的大汉,使劲全身解数从人群当中挤出了一条路。他目光凶悍,肌肉从勃发的袖口中挤出来,在绝望的焦急下,他也意识到了那座安全屋再挤不进去任何一个人的事实——

但他没有放弃,也不愿死。在混乱当中,狠狠掰住了一个在屋内的玩家的肩膀,将她一扯,用仿佛要折断她一只肩膀的力气将她强行扯了出来,又飞快地将自己庞大的身躯挤了进去。又因为位置实在太过狭窄,他看到其他人也跟着涌上来,情急下,又推了个瘦弱的女人出去,空出了一块足以让他站立的空地。

这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

最开始被扯出来的玩家只是看上去体量轻,力量远在那名大汉之上,只是因没有防备,又心中焦急,才恍惚间被硬生生扯了出来。

反应过来后,她第一时间就是恼怒,不敢置信和惊人的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卑劣地把其他人扯出房屋,恶狠狠地就要找那个大汉报仇,将他赶出安全屋,但是她刚往前踏出一步——

腥臭气息涌来,体型庞大的虫形怪物的嘴部完美地包裹了小屋的前方。

它一口气吞下了数十人,在嘴部闭合的时候,正好咬掉了那名玩家的半个身体。

竖直的半个身体,后脑勺、后背、后腿被无比平整地切开,像是半扇被劈开的猪肉似的。

在剧痛当中,那名玩家很快失去意识到底,又被那只怪物用舌头卷了进去咀嚼。溅射出的血液,落在了塞在门口的那些人类的脸上。

他们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等目光和那只怪物对上后,是超出本能的恐惧,下意识放声尖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这惨叫仿佛是他被生啖其骨了一般,但那张恐怖收缩的、内含锯齿的圆嘴正在面前,却没有袭击他。倒是有人在意外下摔倒,一双腿跌出了房门外,迅速被怪物啃吃掉了下半身。

惨叫。

但是房间里的人们仿佛活了过来,血液重新流淌起来。

他们在房间里,他们不会出事。

这种古怪的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先前横死的那名玩家的爱人看到了一切。

他双目鲜红地瞪着那名大汉,声音恨得要滴出阴水来,几近崩溃地指控,“是你!是你把她推了出去!你杀了她!!”

在这样惨戾的指控中,就算那名大汉也有些心虚和讪讪。他还没从刚才恐怖的场景中缓过神来,下意识为自己辩解,“我、我没有!人太多了,我不小心将她挤出去的,是她自己没有回来、这、这就是她的命!”

他们曾经是非常好的朋友,后来成了矢志不渝的爱人。

他们约定了在这次任务结束后,要休假一段时间,去著名的安全区景点旅游。

他们之前还在耳鬓厮磨,忧虑这个副本的未来——然后她死在了他面前,迅雷之间,以那样惨烈的方法、死无全尸地死去了。

害死他爱人的人,甚至不愿意因此而心虚愧疚一下,他大声地诋毁着,说是“她的命”。

命运。

在大汉下一次发出诋毁之言时,他的脑袋落了下来——那具无头的尸体,再也不能从嘴里说出任何一句话了。

轻易就杀了他的玩家,面无表情地将大汉的尸体踢了出去。他看着还喷落着温热血迹、以至于一时间无人敢站过去的地方,面无表情地说,“这下空出了两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