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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械[无限](76)

戒舟衍那如雾气般的透明魂体还跟在元欲雪的身后,他正有些走神,考虑要如何换一具合用、不会损坏的身体,便跟着元欲雪一并飘进了浴室,回神过来时,正看见元欲雪背对着他脱下内里的衬衫。

雪白如细雪般的皮肤大片地晃在眼前,元欲雪身形清癯,脱了后形体倒也正正好,肩膀下可隐约见到蝴蝶骨的形状,形成两道漂亮弧线,腰部收束,细得有些不可思议,似乎一手便能揽住。往下便更见隐秘雪白的部分,好像全身那点肉都落在了那里,而元欲雪正要换下裤子——

戒舟衍猛地回魂。

曾白听到戒舟衍睡着的木板上传来嘎吱地一声响,还挺大声的。似乎又是猛地坐起来,因为天花板太低而撞上了头。

这是才醒吗,睡得挺死的。

曾白想着,又因为对方撞头的声音幸灾乐祸地无声笑了笑。

而另一边的戒舟衍倒是又躺下了。

他按着胸膛的位置,如临大敌。

这具身体果然有些问题,不大合用,可能马上就要坏掉了。

他要快些换具新身体。

而元欲雪也换好睡衣,从小浴室出来了,安静爬上床。

这一系列的动作其实是没什么声音的,但戒舟衍就是能捕捉到那轻微的声响,然后在耳中无限放大。

他默不作地,又翻了个身。

天亮。

曾白刷着牙,突然想起来了正事,他忘记问元欲雪昨天义务劳动有没有碰上什么邪门事了,结果叼着牙刷冲出去,被唐远冷漠地提醒,元欲雪已经出门去食堂了。

“靠,这也太准时准点了。”曾白痛苦地抱怨着,他在这副本里都已经起得很早了,还是没跟上元欲雪这标准的NPC般的作息,于是又自闭地叼着牙刷回去了。

元欲雪和戒舟衍今天也一起绑定在食堂的角落处用餐,附近没坐什么人,从校规宣布食堂也可能撞鬼后,学生们都挺来去匆匆,大多打包解决。

戒舟衍今日似乎比平时更加沉默,不曾开过口,也没像以前一样紧盯着元欲雪——反而是目光偶尔交错的时候,他都会先一步偏开眼,看上去十分高冷矜持。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是仇人坐了对桌,正努力维持着表面情谊。

也就是元欲雪这种对情绪极不敏感的机器人,才意识不到戒舟衍的反常行径,一如既往。

元欲雪将餐盘收拾好后,才正式地打开了昨天邓姝姝在临别前,塞给他的那张纸。

纸张很薄,折叠过很多次。上面的字也挤得很满,看的出来是邓姝姝手写的文字。

——

“你好,如果你能看到这段文字的话,应该证明你是我很好的朋友,或许也可能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会尽力把我知道的特殊信息都告诉你,希望能对你有一些帮助^ ^

“首先介绍一下,我死于2011年10月4日,也就是大异变开始的时候。”

第56章 鬼校生存指南

“槐阴大学最开始只是普通学校——至少在我入学前还是。直到大异变开始, 那时候我已经死了并变成了意识混沌的鬼魂,发现校区内开始出现各式各样的恶鬼,让还活着的人类以各种不同的凄惨方法死去。当时我的意识还不算清醒, 在飘荡到校领导室的时候, 听到大概是学校高层和外界的对话。

“当槐阴大学最后没有一个活人的时候,槐大会变成彻头彻尾的鬼校。鬼怪将会从校区内逃离, 并且失去限制,吞噬活人。可以说槐大既是它们作恶的温床, 同样也是限制住它们的牢笼。所以明知道这里是鬼校, 槐阴大学还是每年都在扩招新生,以此将鬼怪限制在校区范围内。

“在许多次无谓的牺牲后, 活着的人类也发现了一些规律。只要按照‘规则’, 鬼怪并不能随意杀人,也就有了离开槐大的希望。

“这就是‘校规’的出现,它是用来保护活人的。

“但除了初始的三条规则外, 每年新生入学规则将会重置, 需要由新生们自由探索。依照我从校长室听到的信息, 当所有规定在一年内被收集齐后, 校规才会被以文书记录的方式永久保留下来, 传递下去, 在这之前, 任何形式的存在不能以任何方法透露校规条款。因此,我无法用文字将具有约束效力的‘校规’告诉你(此处带有被墨水涂黑的模糊字迹), 只能尽力透露我在死后的七年中发现的信息,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规则存在于宿舍、教室、音乐房、食堂、图书馆、体育中心、楼梯、医疗间、操场、小树林当中。希望你务必不要违反规则, 成功逃出这座鬼校。”

“加油, 要努力活下来。^ ^”

最后这张特殊来信的末尾, 以一个微笑的符号和祝福结尾。

元欲雪的目光落在那个“死后的七年中”这行字上。

“七年”这个数字其实被修改过很多次,从“一”一直改到了“七”,连着后面的地点显然也有所增改。

但邓姝姝已经死了十年。

或许到后面,连她自己也不相信这封信还有递出去的时刻了。

元欲雪的睫羽微微垂拢,他按照原本折叠的皱痕将这张纸小心地叠起来,收好。才将面前的餐盘端过来,垂下眼吹了一口已经凉透的白粥。

坐在元欲雪对面,明明高冷的像是陌生人来拼桌、连目光都不曾和元欲雪有半分接触的戒舟衍却好像发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掀开眼,看了元欲雪一眼。

在走出食堂的时候,元欲雪的手边被微微温热的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他低头望去,才发现是一袋烧麦。戒舟衍递到了他手心里,而那刚出炉的温度从手指尖传渡过来,滚热发烫,带着糯米和油脂融合的香气。

戒舟衍的声音很低,如果不是靠的近,几乎是听不见的:“元欲雪。”

“不要不高兴。”

“这个,给你。”他说。

元欲雪接过来了。

“唔。”

戒舟衍胸膛处的怪异感觉散去,对曾白稍微满意起来——他也没有那么没用,偶尔一些经验可以参考。

就见元欲雪微微偏过头看向他。

“戒舟衍,”元欲雪带着一点迷惑地道,“你是什么时候去买的烧麦?”

他记得戒舟衍好像一直和自己待在一起。

戒舟衍:“…………”

“别人,之前,递给我的。”

元欲雪没有那么关注戒舟衍和其他人的接触,只以为是自己忽略了,又应了一声,小心吃掉了其中一个烧麦,唇瓣没有碰到其他位置,才将另一个递给他:“谢谢你。”

“……嗯。”戒舟衍短促地应了一声,将烧麦收起来了。

这也是他观察的记录之一,收起来应该也很正常。

讲台上的老师正拿着课本,声音毫无波澜地逐段照着上面的文字演讲,声调平稳绝无起伏,每念上三分钟就上讲台边,转开保温杯喝口水,再面无表情地继续跟着朗诵——这实在太有催眠功效,底下都有学生忍不住跟着打个哈欠,夹着眼角雾蒙蒙的眼泪,好悬没压下哈欠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