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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械[无限](2)

因能源告急,元欲雪只扫描出别墅的大致地形,无法细致探索出内部的详细地图。只是从反馈回传中,发现这其中还隐藏着许多错位空间,和一些怪异的能量体。

在元欲雪分析探索报告的时候,他们已经抵达大厅了。

别墅略显古朴陈旧,内部的装饰也显然有些年代感了。

大厅最中间的会议桌上铺着红丝绒桌布,面积倒还宽敞,足以让二十多人围绕在桌边,两旁摆放着红木扶椅,垫着金红色的靠枕,光滑柔软的皮革表面让它看上去是个十分舒适的去处。

而一名相貌英俊、极具攻击性的男人就坐在长桌顶端的主位,双手合十,在卷毛带着元欲雪踏过客厅大门的时候便立即望了过来。他目光锋利地打量着,视线直白的仿佛能透过皮囊看穿人的内心。唇微微向下抿起,形成一个很不好惹的弧度,看上去是个脾气有点坏、甚至称得上凶恶的男人。

元欲雪对这样尖锐的目光,倒是没什么感觉。

“队长。”卷毛坐在了男人旁边的位置上,闷声说:“人带回来了。”

被卷毛称为队长的男人,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在元欲雪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坐下时,从长桌两旁,不知道是谁出声道,“看上去,我们的新人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一语双关的讽刺。

负责把元欲雪领回来的卷毛,大概心情正恶劣,瞪了出声的人一眼,让那人瞬时收了声,长桌上重归安静。

其实这种恶意也是可以窥见的,谁会想到在B级难度的副本里,还会有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被选拔进来。而这名新人不仅不乖乖抱好大腿,还脱队擅自行动,一看就是那种会惹来麻烦的猪队友。

有很多人在悄悄地审视着元欲雪。

哪怕他们心底对这名新人的评价已经跌到谷底了,却还是很难带着隔阂去挑剔对方一些莫须有的毛病,比如现在的元欲雪,看上去不仅不像个刺头,甚至还挺乖的。

他端坐在位置上,脊梁笔直地挺成一条线,双手放在合拢起的双腿上,是很端正的坐姿。即便刚才才被很恶意地讽刺过,也没回嘴,只是垂下眼,像是很不安地颤抖着细长得引人注目的睫羽。除去戴着一张古怪面具,整个人都像人们印象里那种还没沾上社会气息,单纯又乖巧的好学生——随便欺负一下都会有负罪感的那种。

至少刚才还对擅自脱队的新人充满了埋怨、批判情绪的老玩家们,此时心底的无名怒火已经莫名被压熄了不少,还有些别扭地挪开了视线。

元欲雪也在观察他们。

这群人中一部分他可以确定为人类,但部分人就如同之前的卷毛一样覆盖着怪异的能量体,让元欲雪混淆了判断。

是奇怪的合作者。

“现在全员到齐了。作为接下来即将合作一整个副本的同伴,或许我们可以互相了解一下——大家可以叫我兔子。”

开口打破这种古怪氛围的,是一名肤色洁白、眼睛像红宝石一样漂亮璀璨的年轻女性。

她站起来,又指向了卷毛,“这也是我的伙伴。卷毛。”

卷毛有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默认了兔子为他的自我介绍。

“至于这位,是我们小队的队长,一般我们喊他行队。”

坐在长桌顶端,看上去不好相处的严肃男人轻“嗯”了一声。

几乎是一瞬间,大家都有了默契:在这场逃生游戏中,这三个人——尤其是那位行队,就是玩家们中的核心人物了。

在求生副本里,临时组队是很常规的操作,但能获得系统承认的固定组队资格的人其实并不多。

而这其中拥有特殊道具,能绑定队员一起进入副本的队伍,更是凤毛麟角。所以通常而言,副本中出现了固定团队,就说明这些人实力不弱,其他玩家会以他们为主要的核心领导人物,配合共同通关。

在生存率的保证前,出风头是最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先前开口嘲讽过元欲雪的青年最先配合,他抬了一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说道,“我叫眼镜。”

一名扎着白色衬衫,穿浅白色半身裙的女孩子紧接着说:“大家可以喊我裙子。”

“啊……叫我黑皮吧。”裙子旁边的男学生无所谓道——他皮肤其实算不上黑,是特意晒出来的古铜色,只相比其他人显得肤色深一点。

“阿金。”说话的年轻女性身材高挑,染着一头金发,身上带着很浅淡的冷质香水味道。

兔子、卷毛、行队……像这样的名字,当然不会是真名。但这几乎是所有玩家在逃生世界中的默契共识了。

一方面是为了保证现实身份的安全。另一方面则是基于这是求生游戏,不是交友游戏,大家也只是被分配到同一个副本的交情,所以不必要将时间浪费在记住姓名这种小事上。一个带有显性特征、能被最快记住的简单代号就是最合适这种场合的地方。

在所有人介绍完毕后,大家的目光又下意识落在那个始终未发言的新人身上。卷毛的视线更是毫不遮掩,带着一点催促般,指尖不断地砸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元欲雪来说,自我介绍是个有点陌生的环节。

以前和他合作的任务者大多也是战争机器人,所有人的姓名编号都写在默认程序里。就算偶尔有极其稀少的人类合作者,对方也绝对清楚他叫什么——元欲雪这个名字从某种程度上而言算是如雷贯耳。

在每个人的介绍后,元欲雪将他们的姓名和对应资料记载入程序中,才迟迟意识到自己也要开口。

在卷毛黑着脸张嘴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元欲雪抬起头,那双黑色的眼睛在某种特殊光线折射下,显得有些发亮。

“……元欲雪。”他开口说道,咬字很清晰。

兔子微微抿唇笑了一下,想,果然是新人,还挺可爱的。

而卷毛臭着脸想,连这点潜规则都看不懂,还老老实实报上自己真名的——那应该是他的真名吧?

不过哪怕元欲雪没给自己取个代号,这个名字还是挺容易和他本人对上号的。

新人虽几近遮住了整张脸,但仍能看见面具下露出的一点苍白皮肤,和展露出来的修长颈项。他肤色当真是融雪一般的白,让这个名字也莫名地和他本人相宜。一时之间,竟然也没有人出声指出元欲雪的错误示范。

在同一时刻,大厅中悬挂的古老壁钟突然敲响,尖厉声音响彻了别墅内部。

指针重合于一处。

午夜十二点。

注意到这个不太妙的时间,眼镜的唇微微抿紧了些。

众人压下自己浮躁的心思,全神贯注地准备应对接下来可能会碰见的危险局面。

在壁钟敲响的同一时刻,大门口数位衣着制式严谨的佣人鱼贯而入,他们微微佝偻着身躯,肤色惨白。最后走出的人,是一身黑色燕尾服的管家,戴着黑色高帽,五官周正。但只要一挪开眼,脑海中又忘记了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