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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机械[无限](162)

过去这一晚就好了。

他想着。

同一时刻, 一楼的阿剑也被强行唤醒,睁开了眼。

只是他本便睡不着, 心怀警惕,脑海中一直回忆着今天的事情。

虽说元欲雪并没有如何责怪他, 阿剑却总也想着,当时自己所说的话, 似乎让人元欲雪受了很严重的伤害。

他当时的神色冷冽, 睫羽微微垂拢,冷淡的像是随时都能消失在眼前一样。

——阿剑忍不住的开始懊恼起来。

他和元欲雪的每次相处几乎都上算不上愉快。第一次是他误伤元欲雪, 本便显得十分愚蠢。

而这一次又出了这样的意外。说了让元欲雪讨厌他的话。

也不知道他心中会如何……想他。

阿剑心中满腹心事, 这一夜本便没有多少睡意, 当然也会被那些烦躁的异声惊醒。

因为他的身世, 阿剑本便对任何灵异事件都极其敏锐, 一下子便发现这一次的情况与之前不相同。

如果说先前更像是误导和骚扰的话,那诡异声响只远远在外部, 并不会威胁到自己。

但这一次的灵异事件……和他捱得很近。

阿剑心中微微一沉。有一股莫名冷风在房内肆虐, 他却毫不意外, 心中知晓——

有什么东西已经进来了。

阿剑平时在副本当中是极为谨慎的,他自然也在床铺旁边布下了阵法。床头贴上以雷火为主的符箓阵法,就算真的有鬼怪闯进,恐怕也很难入侵他的阵法范围。

在众多副本里,阿剑一向是那个最难啃的骨头。

如果换在平日,他大可以继续安心安眠,不必担心被鬼怪侵袭。

但此时阿剑的心绪混乱,几乎无法入眠,于是只坐在原地,开始念起清心咒来。

他虽然清醒,但是口念法决,也不必担心被鬼怪阴气遮眼。但他念着念着,忽然听见和房间相比,并不遥远的浴室里传来轻微声响。

走廊上的灯突然亮了起来,不必多细心便能发现,那灯便是从浴室的方向投映而来。

淡白色的灯光淡淡如同水月流淌,像是银瀑又或是月光一般朦胧印在地砖上。

紧接着便是热水开关被开启的声音,莲蓬头中传出不断流淌的水声。

水珠迸溅在地砖上,发出清脆激鸣。与此同时,那浴室似乎是没有关门的,一股淡淡水雾从中飘了出来,烟熏缭绕,宛如仙境一般。

阿剑不知为何,有些出神起来。

其实依照他的角度,是绝对看不见浴室内的场景的。

但他心乱的那一刻,便也被其蛊惑。恍惚之间,竟看见了浴室仿佛就身处在床对面的位置。

门半遮半掩,被水汽打湿的地方犹如蒙上一层白雾,如何都看不见里面的场景。

里面的灯光映下来,便见影子隐约出现在门上。

隐约可以望见其中一个极其纤瘦的身形,腰细腿长,十分漂亮。

若是平时,阿剑知道不可失礼冒犯的道理,此时应该已经撇开了眼睛。

但他的心中仿佛被蒙蔽上一层阴翳,隐约认出那浴室当中的人是谁。眼睛便如何都无法挪移开了。

水声、淡淡的说话声,一并交织成极为魅惑人心的乐曲从浴室当中传来。

忽然间,那半透明的门上,忽然搭上了一只极为修长,指尖圆润白皙的手。

那只手缓慢地在门上微微拂过,便擦干净了上面的朦胧水汽,可以隐约见到里面的景象。

那只贴在门上的手,无比修长白皙,骨节匀亭——只在这一瞬间,阿剑仿佛知晓那里面的人是谁一般,面颊浮起一层淡红色,正欲开口,忽觉胸口上的一道符箓,滚烫贴在胸前,甚至让皮肤微微发疼,像是一道雷电劈在心间,顿时让他的脸色微微发白,也很快从那被鬼遮眼的幻觉中清醒过来。

阿剑大怒,心底翻滚出杀意。

不知这杀意是因为他被鬼怪所迷惑,身为天师门人,差点着了道。还是因为他心中那无法言说,自己都未发觉的小心思居然被一个鬼怪点破,还成了困他的环境。

阿剑十分愤怒,更不允许那只鬼怪借着他心中所求幻化成另外一人,在这为非作歹。

他在床褥当中站了起来,一道符箓打去,符箓闪出金光,直撞入那还布着水声的浴室当中。

浴室门顿时应声而裂,连着里面的灯光都微微恍惚了一下,顿时熄灭。

水雾,灯光,水声,一切都不见了。在那光线消失之后,房中又恢复了一阵黑暗。

但阿剑心知,那鬼怪并没有离开。

他身处阵法当中,只要不踏出这片地界,必然是不会被那鬼怪所伤。

但阿剑却微微皱起眉,那股发自本能对危险的警惕没有消失。

他忽然间想起什么,指尖燃起一道符箓,光芒亮起。

这是一道明祟符,可映出周边黑暗,除去照明之外,更大的作用是映出身边鬼怪所在。

而在明祟符燃起的一瞬间,阿剑目光微微一动,极为隐秘地向那鬼怪所在望去。

——它竟然就在床头。

是如何能破他阵法的?

阿剑平日多加警惕,在一些细节上更十分注重。自然不会给鬼怪可乘之机。

但他今日心乱,脱鞋时没注意那些鞋尖指向床头,只这一点小破绽,便成了给予鬼怪引路而破阵的致命缺点。

鬼怪发现不了他手中所持的明祟符可让鬼怪现身。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阿剑在暗它在明。

阿剑不动神色,将时刻带在身边的桃木剑拿起,顿时一剑向其斩杀,凶悍果断。

这一下果然也准确刺中,鬼怪身形凝聚的黑影微微散开,发出一道极为凄厉的惨叫,黑影又散去了一部分。

但阿剑到底下手仓促,这鬼怪也怨气极重,又在凶宅的主场当中,这一剑并没能让它直接魂飞魄散,反而是身形消失了。

退走了?

还是仍然潜藏在某一处?

阿剑不动声色,只空手又画下一道符箓,补全阵法。

随即又开始画下明祟符,四处观察,小心探查那鬼怪究竟藏在哪里。

它似乎已经逃走了。

便是阿剑拿符箓照亮四周,也未曾发现它的痕迹。

阿剑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许难以言喻的不满,可在下一瞬间,他的手腕微微一抬,桃木剑直指一个方向。

天花板上。

阿剑一直能闻到一股淡淡水腥气,这鬼怪应当是溺鬼,如此凶恶。但这水腥味也暴露了它的位置。

阿剑仰头时,正见那鬼怪果然攀附在头顶,像是一只壁虎般一一它的四肢都紧抓在天花板上,脑袋却180度的扭过来,静静注视着阿剑,身上衣服湿透,带着极阴的湿润寒气。

桃木剑与鬼怪的攻击同时相撞,天花板上的电灯破碎,白灰塌陷,一片雾蒙蒙当中,那鬼怪身影消散,但身上的溺死之水,落进了阿剑的眼中。

阿剑头痛欲裂,脑海中不断重复起鬼怪死亡前的那一幕幕,身上顿覆森然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