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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寝那个基佬好像暗恋我(343)

齐流木皱紧了眉头。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人们这么容易被蛊惑?明知出去就面临着死亡,为什么还要坚持虚无的信仰?”

李团结何等的玲珑心窍,一下子就猜到了大概经过。

“他们愿意出去,就出去好了,管他们去死?”

“……”

看他沉默,只机械的用手擦洗着自己身上的血污,终于还是开口:“如果是你,会选择生路,还是绝路?”

“自然是生路。”

“但你给他们的,是一条绝路。”

齐流木诧异道:“怎么会是绝路?只要我们战斗到底,总有可能打败饕餮,这是生路;但如果出去,生死只系于饕餮一念之间,寄希望于它的慈悲,这才是绝路。”

李团结笑了:“可你想过没有,战斗到底可要费心费力,祈祷等死可是轻松的很。逆天改命固然可敬,但将命运交给天数决定,也未尝不是一种活法。走运了就感谢苍天,倒霉了就骂贼老天,有承诺就指天誓地,不顺心就怨命运不公。遇到困难就把眼睛一闭装死,心里有过不去的坎就出家,万事都不必挣扎,全靠老天保佑。好事是神的指引,坏事是神的命令,总归都怪不到他们自己头上。这种人未必不能高尚,甚至能因为相信神的存在,变得无比虔诚、无私。他们既可以为神犯下滔天大罪,也可以为神造福苍生,也可以献出自己尊严和生命。但这所谓的奉献,不过是自己欲望的投影,所谓的神明,不过是无处可去的寄托。这样来讲,你根本不必帮这些人,他们和饕餮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正好。”

他的论调总能把人绕进去,齐流木皱眉道:“这是诡辩。”

李团结道:“我是不是诡辩,你看那些村民不久知道了。你觉得,他们真的愚昧至此吗?”

“他们未尝不知道你有道理。你的生路,在拼死拼活历经万难后才能看到一线曙光,但是另一条路,不费任何功夫,希望就能从天而降。总有一个声音在他们耳边说……”他贴近了齐流木的耳侧,那一抹笑越来越大,越来越邪恶:

“放弃吧。”

“好累,我真的好累。我不想再挣扎了。把命运交给老天爷决定吧。把一切都交到别人的手中,就会轻松很多……”

“交给我……”

不知何时,他托起了齐流木的脸,像一只水妖一样,湿漉漉的勾引着迷路的旅人。

修长的脖颈拉出了有力的线条,那双妖艳的嘴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哗啦!

齐流猛的推开了他。

李团结的手还停在半空,脸上仍旧笑着,慢慢的靠回了河堤上。

齐流木像从一场大梦中醒来,惊魂未定的喘着气。

“你……你也太狡猾了。你不是想蛊惑他们,是想动摇我。我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你还是会这样。”

李团结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他半阖着眼睛,这个动作让他的目光显得幽暗、深邃无比,好像从高高在上的地方俯视下来,轻蔑冷嘲,那种浑然不在意的神态让人战栗。

他好像永远怀疑着人性、天道,轻蔑着一切人类歌颂出来的事物,这种不在意让他显得危险极了,一个什么都不在意的人,才会视天地如无物,视万物如刍狗。

“人都是善变的。上一刻还在海誓山盟,下一秒就能移情别恋,上一刻还在冲锋陷阵,下一秒就能临阵脱逃。你的心呢?我想知道,你的心是什么样子的?”

他的手指在齐流木的身上爱抚一般流连。

“把这双眼睛挖下来,他们还能发出这样明亮的光吗?把这张嘴割下来,它还能说出这样大义凛然的话吗?把这颗心挖出来,它还会这样坚定的跳动吗?”

他说着这样可怕的话,脸上竟有一丝陶醉之意:“我真的,太好奇了。”

齐流木抓住了他的手指。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初心易得,始终难守。从张宁远真人的道观下来的那一天,我就明白了我的使命。这条路,我只能向前走,再不会回头。你说什么都没用的。”

李团结玩味了笑了笑:“是吗?”

齐流木放开了他的手,顿了顿,又说:“你说得对,人都是善变的。因此流连花丛的人未必不能浪子回头,贪生怕死的人未必不能舍生取义。只需要拉他们一下……”

“只需要推他们一把,就能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齐流木沉默了。

“你没救了。”他低声说。

李团结大笑了起来,笑的不可开交。

“你不是说会一条路走到黑吗?我也是需要你拉一把的人啊!怎么,这就放弃了吗?来啊,继续感化我啊,说不定我会被你感动,从此一心向善……”

齐流木愣了下,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只是在拿我打趣。”

他不再理会,只专心做手上的事情。

李团结看了他半晌:“这样吧,我教你一个法子。”

看到他虽然不抬头,但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样子,继续道:“你知道如何让人心甘情愿的去死吗?”

没有回答。

“除了以神明来蛊惑,还有一个方法。有些人,没办法体面的求生,就想体面的求死。他们渺小、可悲的一生没有任何光辉,没有任何价值,但是只要让他们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所在,牺牲就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如果给他们一个高尚的死法,为这平庸无趣的人生做一个鲜艳的注脚,他们会很乐意的。”

齐流木忍不住了,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为什么所有光荣的事情,到了你嘴里就变了味呢?每个人都是平凡,渺小的,甚至卑鄙的,但这样的人未必不能伟大。即使只是在生死关头,心存一丝善念,作出了正确的选择,这也是可敬的。而且,我不会利用别人,也不会用任何不正当的方法来获取胜利。这和用神明来欺骗,利用他们的饕餮有什么分别?”

李团结眯起了眼睛:“说的真好听。”

“对陈山,吴翎一众,你没有在利用,你没有煽动、劝说他们,把你那伟大的信仰填鸭一样塞进他们的脑袋里?就像我煽动你一样?”

这一下确实戳到了他的痛点上。

他本就因为寨民的表现和吴翎的话陷入了自我怀疑中,这句更是诛心。一直以来,他的眼里只有救世,可相对的,也对牺牲和动摇充满了冷漠。

那坚定不移的心志,反而成为了不近人情的围墙。他不遗余力的推动着时代的车辙向前,无论多少人被碾在车下。他不像一个人,倒像一个冷酷的执行者,心无旁骛的贯彻着自己的道。

……他究竟有没有在为了自己的道利用、牺牲别人呢?

兔子急了也咬人,齐流木站了起来。刚想离开,却被一只湿淋淋的手猛的一拉,跌回了小河里。

河水又溅了他满头满脸,他赶紧用手支住身体,触手却一片温热凉滑,抬头一看,才发现他跌在了李团结两条长的仿佛看不着边际的腿间,过于亲密的距离,不亚于耳鬓厮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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