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道:“这是什么意思?”
瞿清白脸色十分难看:“这是非常恶毒的法术,意思就是……这只金鸾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能在这里,永生永世受着折磨。”
阿勒古和桑铎都听呆了:“然后呢?”
江隐道:“我杀了它,神魂俱灭。”
现场一时陷入寂静。
良久,瞿清白叹了口气:“其实……这也未尝不是最好的结局。如果苟延残喘,活不活得下去不说,魂魄始终要受制,对金鸾这样高傲的生物来说,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阿勒古呆愣愣道:“可是,那样美丽的鸟儿……”怎么下得去手?
忽然,李团结的声音在祁景耳边响起:“想不想看点有趣的东西?”
“什么?”
“自从上次你和江隐被同心镯相连之后,你们之间就多出了一种特殊的联系。”
他话音刚落,祁景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瘦弱的背影。
还是这个洞窟,还是那血染的金鸾。
不过十几岁的江隐站在巨大的鸟儿面前,那双纯净、湿润的凤眸看着他,充满了痛与恨,似乎还有一点不为人知的哀求。
漆黑的洞窟中,只有一点微光打在他沾满了汗水和泥土的脸上。
受难的鸟儿,单薄的少年,在最罪恶与孤寂的黑暗中遥遥相望,竟给人一种圣洁的错觉。
江隐拖着长长的刀,插进了金鸾的胸膛。
一声尖利的鸣叫,清越高昂,金鸾伸着修长的颈项,定定的望着天空的方向。生命在飞速的流失,它却如释重负。
江隐掉进了血红的深潭中,他挣扎着爬了出来,摸出了一张符,指尖抹过亮起——引魂。
他喘着气,抹去脸上的血水:“你自由了。”
符咒被高高的扔向天空:
“去飞吧。”
霎时间,金鸾的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过去了一样,片片羽毛金光大作,像打着旋的花瓣一样被卷了起来,围绕着那符咒翩翩起舞,它终于脱离了黑沉沉的枷锁,扶摇直上,乘风而起。
这美丽的生灵展开翅膀,飞过了石壁铁链,苦海血池,最后看了江隐一眼,终于清啸一声,直奔天顶而去。
最后一缕神魂也烟消云散,盛大的金光如同佛祖座前宝相庄严,刺得人睁不开眼。
金光散去后,洞窟重回黑暗,只剩江隐一人。
他刚要离开,忽然只听骨碌碌一声,有什么东西滚到了脚边。
是一颗明珠。
第244章 第二百二十四夜
经历了这么一段回放,信息量过大,几人都需要缓一缓。他们就地坐下,祁景还在想自己看到的情景。
那种堪称壮丽的画面带来了强烈的冲击,他脑中总是不自觉的浮现江隐仰头望向金鸾的脸,魔怔了一样。
那时,他会是什么心情呢?
还有那颗明珠……江隐是自己留下了,还是给了白净?
忽然,瞿清白长长叹了口气。
祁景问:“怎么了?”
瞿清白道:“我原以为阿诗玛大娘只是邻家大娘,谁知道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他有些畏惧的说:“神婆到底对她的丈夫和孩子做了什么惨无人道的事情?为了什么?”
阿勒古和桑铎都摇头:“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她在寨中这么多年,几乎都是在隐居,除了和孩子们,不太和别人交流。”
当年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阿诗玛大娘知道了。可是,她会告诉他们吗?
正想着,忽然,洞窟里响起了细细簌簌的声音,还有随之接近的高低起伏的人声,众人都吓了一跳,纷纷戒备起来,生怕是神婆那边的人。
黑暗中,飞速的闪出一个小小的影子,速度极快,转眼间就爬上了祁景的裤脚,瞿清白定睛一看,吓得惨叫一声:“人……人面蛛??”
他背过身过去,差点条件反射的吐出来。
祁景看着出现的窈窕身影:“你竟然在我身上也下了香粉。”
阿月拉狡黠一笑:“我怕走丢!”
和她一起来的还有勒丘和驽赤,他们两个见了江隐就是一愣,虽然此时江隐神情正常,眼睛也不再黑的像怪物一样,但还是能从他的五官和浑身的伤痕分辨出来,他就是那个罪人。
驽赤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们,好像短时间内接受了太多的冲击,话都说不出来了:“你……你们……”
这里有偷情的,有偷人的,有又偷情又偷人的,身上都不干净。众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光里读出了一句话,不约而同的齐声道:“你要是敢说出去,就死定了。”
驽赤吭哧了半天,一张红脸膛憋成了猴屁股,终于什么话也没说出来,算是被迫上了这条贼船。
阿月拉忽然拍手道:“对了,他去哪了?”
勒丘回头看了看:“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害羞上了?出来吧。”
祁景不知道为什么,他敏锐的从空气中嗅到了一丝人不悦的气息,某一根神经啪的一下绷紧了。
他听到李团结从鼻腔里发出了一阵声音,那是野兽不爽的呼噜声,像一台大型发动机,震得他胸腔都颤了。
李团结阴森森的说:“老熟人了。”
话音刚落,就有一人从他们身后的黑暗中走了出来,一席月光似的白衣,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白月明。
瞿清白张大了嘴,一声尖叫卡在了嗓子里。
“你,你……”
白月明微微一笑:“多谢你们救了我,吾名螺茶,是被困在这洞中的一只小妖。”
瞿清白终于喊了出来:“……你他妈是多喜欢角色扮演啊!”
他简直不敢相信,几个月前在青镇害他们到这个地步的罪魁祸首,就这样泰然自若,云淡风轻的出现在了他们面前,还玩着老一套扮猪吃老虎的游戏。
阿月拉以为他被妖怪吓到了:“不要紧不要紧,你是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小妖啊?妖也分好坏,金鸾是妖,也是瑞兽啊,这些小妖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很可爱的。”
可爱??
祁景头都要掉了,他看着白月明这张脸,就想到他剥开皮肉,从那张人皮里爬出来,变成青面罗刹的样子,活脱脱的恐怖片。
瞿清白脸都气白了:“你真是……”
他的话忽然堵在了嗓子眼里。
白月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他还是那幅温文尔雅的样子,但是瞿清白清晰的看到,在他身后的洞壁上,出现了一个手的影子。
准确的说,那不是人手,更像是爪子,大的出了号,狰狞的支棱着畸形的手指和尖锐的指甲,对准了阿月拉的头顶。
祁景一把拉住了瞿清白。
阿月拉,勒丘和驽赤等人都站在对面,阿勒古和桑铎因为角度问题,看不清那团黑影,只有他们看到了这个恶魔真正的样子。
爪子动了动,那是一个抓握的动作——
他在威胁他们。
祁景不动声色:“你们从哪发现他的?”
“在一个钟乳石滴下的水洼里。他的身上没有邪气,放心吧,我做了这么多年圣女,这点还是能看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