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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龙王殿下(32)

他也没别处使劲儿,只得找怀英问,怀英只是装傻,又摊手道:“我大哥一向心里头有主意也不跟我们说的,我哪里晓得他在想什么。兴许是在为后头的考试发愁呢?”

“不是!”萧子桐连连摇头,“子澹昨儿去考试的时候都半点异样也没有,后头的策、论素来是他所长,他怎么会紧张发愁。定是昨儿发生了什么事。”他说话时,目光炯炯地朝怀英盯过来,锋利得像把刀,仿佛要直指人心,“你昨天跟他说什么了?”

怀英眨巴眨巴眼,继续装,“没说什么呀,就说了五郎和江公子的事。大哥问五郎怎么回来的,说完他也没什么异样,昨儿晚上不是睡得挺早的?兴许是晚上做了什么奇怪的梦?大哥最近晚上总睡不好是真的。”

“这样。”萧子桐将信将疑,揉了揉脑袋,皱起眉头,砸吧嘴道:“那得去给他抓两幅安神的药来。若是休息不好,过几天的考试可怎么办?”他一边说着,一边点点头,真往街上去抓药去了。

怀英提心吊胆地过了两日,所幸萧子澹并非脑子一根筋的人,很快又恢复了正常——起码表面上如此。但他每次一看到龙锡泞,脸上总会难以遏制地露出复杂而纠结的神情,看得怀英怪操心的。

龙锡泞倒完全没把萧子澹的反应放在心上,出乎意料地开始勤奋起来,每天晚上会坐在床上打坐,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一动也不动,就像尊雕像。有好几次怀英甚至都忍不住想伸出手指头在他鼻子下边探探气,看他是不是还活着。

秋试第一场结束后第四天,帖经和大义的成绩出来了,萧子澹排在第二位,萧子桐领着怀英和龙锡泞一起去看的,萧爹和萧子澹都没去,用他们俩的话说,结果早已板上钉钉,看不看都是一样,但怀英还是喜欢看着萧子澹的名字高高挂在皇榜上的感觉。

看榜的时候,她们又遇到了董承。他倒也榜上有名,不过名次就比较差了,一百七十多位,只能说没被淘汰。董承脸色很不好,额头上青筋直冒,咬着牙站在皇榜前一动不动,萧子桐本就讨厌他,这会儿正好逮着机会冷嘲热讽,“哟,这位不就是未来的解元老爷么,您也来看榜?啧啧,我看看,哎呀,怎么不见您的大名?瞧瞧这帮当第二位,萧子澹,这才是真正的萧家子弟,要不怎么姓萧呢。过些天等他高中了,我爹就知道该把力气往谁身上使了。我们萧家到底不是高门大户,可没那么多人情用在一个连举人都不一定能考取的外人身上……”

萧子桐声音有些高,四周的人听得真真的,俱朝董承看过来,还有人小声地询问董承的身份,“……什么大少爷,靠着家里头的女人做妾才攀上了萧家,平日里架子摆得比正经大少爷还大,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考了多少名?”

“一百七十四。”那声音里透着淡淡的讥笑,“人家好歹还在榜上呢。”

众人齐齐唏嘘。董承素来以才子自居,目中无人惯了,来府城这几日也不知收敛,把城里几位有名的才子奚落了一番,不知多少人看不惯他,等着看好戏呢,而今见他才考了一百七十多名,自是落井下石,纷纷出声嘲笑。

董承恨极,却也不敢在众人面前再发作,阴沉着脸,拨开人群匆匆地走了。

怀英皱着眉头目送他走远,这才低声与萧子桐道:“子桐大哥何必与他一般计较,我看这人心术不正,你这般得罪他,回头他还不晓得整出点什么事来害你。便是害不着你,恶心恶心你,你也不痛快。”

萧子桐却得意得两只眼睛都笑弯了,仰着脑袋道:“怀英你可不知道这小子有多讨人嫌,我忍了他很久了,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教训他,怎么能错过。你也别担心,我爹那人心狠着呢,先前纵着他,不过是看他尚有些学问,随手提拔提拔,日后也好利用。待他晓得这小子也是团糊不上墙的烂泥,到时候扔得可快了。一百七十多名,就算他后头的策论考得再好,那也没什么戏,如何跟子澹比。到时候就算他回了京,我爹也不会怎么管他了。”

听萧子桐话里的意思,敢情萧大老爷对那董承也没有什么情意,说白了就是见他有点才华所以拉一把,想投投资,日后给萧家添砖加瓦。真要这么说的话,萧子澹比董承的潜力可就大多了,不仅年纪更小,学问更好,关键是还姓萧,就算出了五户,那也是同族,将来做了官,自然算是萧家的势力。

二人回了家,把萧子澹名列第二的喜讯一说,绕是萧爹和萧子澹早有心理准备,也依旧欢喜了一场。萧子澹甚至在见了龙锡泞之后都没露出那种常有的复杂神情,龙锡泞虽然不理解大家为什么这么高兴,却也笑眯眯地跟着向萧子澹祝贺,还悄悄伸手把怀英面前的酒杯揽了过去,小小地抿了一口,然后,他立刻就倒了。

龙王殿下居然一杯倒!怀英简直不知该如何描绘此刻的心情。

就算她早就知道传说中的神仙并不是那么的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可是,喝酒这种浪漫的事,不是应该从始至终贯穿他们成千上万年的生命中吗?书里头,电视里,哪个神仙不会喝酒?这也太操蛋了!

萧子澹的心情显然也很复杂,他默默地帮着怀英把龙锡泞抱去床上歇下,临走时,忽然欲言又止地停下了脚步,皱皱眉头,迟疑地问:“他……打算在咱们家住多久?”

怀英一怔,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萧子澹,小声道:“五郎没说。”她停了几秒,小心翼翼地帮龙锡泞说话,“他受了伤,又跟家里人吵架,所以才不想回去。我是想着,反正秋试一过,大哥你定能高中,我们恐怕得赶在年前就去京城赴考。到时候把五郎也一起带进京给他三哥就行了。”

她不提什么三哥、四哥还好,一说起这个,萧子澹的表情就更加微妙了,那位传说中谪仙一般高高在上的国师大人居然是真的神仙,要是萧子桐知道了——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他的心情是如此复杂,以至于连怀英都有些担心了,小声问:“大哥,你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吧?再过几天又要考试了……”

萧子澹没好气地挥挥手,“行了,我心里头有数。”

他的确是受了点刺激,但也不至于会影响到后面的考试。管他们是神仙还是妖怪呢,这和他没有半点干系,他就当龙锡泞是个普通人家走丢的坏脾气的小少爷,反正,那小鬼好像很听怀英的话,不像是会闹事的样子。

他可真是错估了龙王殿下。

当天晚上龙锡泞就发酒疯了。

老天爷,这真是太可怕了!

无论是知道他身份的怀英和萧子澹,还是被蒙在鼓里的萧爹、萧子桐,所有人都被龙锡泞吓得够呛。这小鬼大半夜忽然从床上跳了起来,冲到院子里大喊大叫,扭屁股,跳舞,唱一些奇怪的,完全听不懂的歌,鬼哭狼嚎一般。关键是,他嗓门还挺大,到后来隔壁的邻居都过来敲门了。就在怀英觉得城里巡逻的差役要过来找他们麻烦的时候,这小子忽然像被按掉了开关似的,忽然就倒了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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