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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653)

王翦笑骂道:“闭嘴,别擅自揣测君上的思想。”

李牧道:“没揣测,确实是君上小时候说的。”

朱襄推开门进来:“政儿小时候说什么了?”

秦王政跟在朱襄身后:“寡人也想知道。”

王翦立刻谨慎道:“没什么,末将在和武成君开玩笑。”

李牧却没有谨慎,照实把刚才的话说了一遍。

秦王政点头:“是寡人说的。”

朱襄好奇道:“王翦要多老你才要给他封侯?”

秦王政假装沉思了一会儿,道:“到廉翁现在这个年龄?”

王翦:“……”君上你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李牧认真道:“那王翦要小心了。将领能活到廉公这个年龄非常不容易,王翦一不小心,就只能被追封了。”

朱襄拍了拍王翦的肩膀,唉声叹气道:“王将军,你要好好保养身体。”

王翦:“……”你们这是认真的还是在开玩笑?

秦王政疑惑地问道:“王将军,这个玩笑不好笑吗?你为什么不笑?”

朱襄率先笑出声。李牧虽然没笑,但肩膀微微颤抖,一看就忍笑忍得很辛苦。

王翦嘴角抽搐:“末将笑不出来。”

秦王政笑道:“王将军太严肃了,轻松些。虽然寡人已经是秦王,你还是看着寡人长大的长辈,可以自在些。”

王翦:“……”这不是自在不自在的问题,难道君上你认为我应该笑吗?这个玩笑我怎么笑得出来!

秦王政和朱襄、李牧都觉得挺好笑的。他们把这个玩笑告诉了廉颇,廉颇也笑得很开心。

只有王翦笑不出来。

秦王政坚信王翦没有舅父所说的幽默感。

逗了逗着急立功的王翦后,秦王政拉着朱襄,急匆匆往邯郸赶。

该是他完成年幼承诺的时候了。

秦王政没有立刻进邯郸城,先去找原来的家。

他想,他和舅父舅母的家就在邯郸城郊。虽然赵国经历了灾荒战火,国都城郊应该伤害不大。

但事实出乎他的所料。

他玩耍过的村庄被烧毁了;

他居住过的院子成了废墟;

他坐在长辈脖子上,伸长小短手摘枣子的大枣树,都只剩下了一个大木桩子,周围长满了荒草。

秦王政看着荒草中的大木桩子,双手紧握,指甲抠得掌心刺疼。

朱襄叹了口气,清理了一下木桩子周围的杂草,让秦王政坐下休息。

秦王政默默坐下,闷闷憋气。

“怎么会这样?”秦王政像是在愤怒地质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朱襄道:“我去找人问问。”

秦王政闷闷点头,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朱襄和秦王政虽是变装出行,身边也带了许多侍从,以免遇到袭击。

虽然周围成了荒野,但毕竟在国都附近,朱襄只要寻找有田地在附近的赵国士大夫,就能问清楚情况。

赵国宗室就被软禁在邯郸城各自的宅院中,等待秦王的安排。

在这个村庄附近,居然有平阳君的宅院。

侍从从平阳君宅院中找来了平阳君的一个幼子。

那幼子比朱襄大上几岁,虽不认识朱襄,但平阳君的家人没有不熟悉朱襄的。毕竟平阳君在死的时候都念着朱襄。

平阳君幼子黯然道:“在先父在世时,特意向先王求了附近成为自己的食邑,将这个院子打理得很好。伯父平原君在世的时候,信陵君还在邯郸的时候,都常来这里。”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待赵偃继位后,听信谗言收走了这片地方作为王庄……”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毁村……拆屋,唉。”

朱襄靠近秦王政,让气得眼前一黑的外甥靠在他身上。

他伸手轻轻拍着外甥的背,安抚外甥。

“果然如此。”朱襄道,“平阳君在世的时候,一定把这里保护得很好。”

毕竟,平阳君辞世的时候还来见他,还怀念着过去,懊悔没有举荐他。

“好了,别气了,赵王偃都已经死了。”朱襄道。

李牧没把赵王偃救回来,特别愧疚地告知了朱襄,让朱襄在蔺贽面前为他说说好话。

朱襄听得直翻白眼。

古代所谓人棍的记载基本都是“传说”,可信度不高。因为古代没有抗生素,这样大的出血量和伤口,十有八、九会伤口感染死亡。

李牧支支吾吾说不小心多砍了赵王偃几剑,赵王偃真不禁砍,没撑过去。

朱襄就想问,李牧你怎么会认为娇生惯养的赵王偃撑得过去?!

他只能让李牧多写几封道歉的信,然后绕着蔺贽走。

赵王偃曾经想要挖蔺公的墓,让蔺公族人大老远地把祖先从地里挖出来,和牌位一起千里迢迢运到秦国。

挖祖坟的仇恨,值得蔺贽去把赵王偃千刀万剐。这时候还是别去触蔺贽的霉头了。

蔺贽一直试图瞒着他,但朱襄的好外甥不小心说漏了嘴。

朱襄假装没听见,私下找人查了查,然后将这件事闷在心底,没有和蔺贽提起此事。

这种事,越提越气愤,普通的言语安慰不但没用,还会更令人窝火。

只能等赵国国灭,俘虏赵王偃后,别人的安慰对蔺贽才有用。

赵王偃连蔺相如的墓都想挖,就更别说朱襄住过的院子。

他只能希望,村中庶民没有受到太大牵连。

朱襄询问后,平阳君幼子道:“我兄长听说赵偃要迁怒此地庶人后,就将庶人都迁到了平阳,只留我在邯郸。堂兄……就是平原君的长子也有帮忙。”

朱襄松了一口气,对平阳君幼子道谢。

平阳君幼子忙称不敢,这是先父的嘱托,为人子嗣只是照做而已。

朱襄对秦王政道:“要去平阳看看吗?”

秦王政压着嗓音道:“平阳君和平原君一脉可延续一代爵位。”

平阳君幼子赶紧跪地道谢。

他心中庆幸不已。

先父去世之后,家中为是否在赵王偃的厌恶下保护这个村庄的人一事,产生过激烈的争吵。

最终长兄和堂兄决定,既然先父嘱托过保护好蔺公和朱襄的故人,他们就要做到先父的嘱托,以全先父的“义”。

而且从利益上来说,赵国衰败不可避免,秦国统一天下之势也不可阻挡。平原君仁善,他们这样做,将来赵国灭亡的时候,或许能让长平君帮衬一二。

反正赵王偃在继位之后,就对与春平君更亲近,支持春平君继位的平原君、平阳君后人很是厌恶。他们就算再违背一些赵王偃的命令,也无所谓了。

身为宗室,赵王偃除了不让他们出仕,不敢做得太过,他们也就过得拮据些。

他们没想到赵国会这么快灭亡。他们更没想到,秦王居然如此重视那些庶人。

“这里的地虽然荒芜了,但土壤仍旧很肥沃。我们把那些离开的人迁徙回来,把我的封邑改到这里。或者政儿你要把赵王宫改成行宫?”朱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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