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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304)

他永远不会被这群人接纳。

蔺贽说起江东之战,黄歇没了与蔺贽继续攀谈的心思。

蔺贽的耳根终于安静,能静下心来记下周围景色道路,晚上便挑灯描绘地图。

他本来就从蔺相如那里学会了绘制舆图的本事,与朱襄结交后,朱襄将后世等高线地图等现代地图绘测知识教给了他。墨家人还根据朱襄所说的地图测绘工具原理,弄出了几个小道具。

蔺贽此番在楚国腹地出使,一边亮出自己老庄传人的身份游山玩水,仿佛一个不把出使之事放在心上的纨绔子弟,一边将山川河流道路都记在脑中,绘在纸上。

等回到咸阳,这是他呈现给新秦王的第一份礼物。

第二份礼物,就是他在与楚王商定协约时,商议的“进出口官方路线”。

朱襄曾经和他提过“粮食战”和齐国如今的粮食危机。

“现在秦国有我在,粮食产出是其他六国的好几倍。秦国粮贱,六国粮贵,我们若是输出廉价粮食,买入六国特产,恐怕不仅六国钱币尽入秦国,他们的国民也可能不想种地了。”

钱币可以铸造成兵器,即便六国不卖给秦国铜铁矿石,秦国也能利用他国矿产打造武器。

而如果六国国民如果如齐国国民那样不思种地,哪怕只是减少一成半成的国民耕种,一旦秦国停止对六国供粮,六国一定会有很多人饿死。

朱襄说此计的时候喝醉了,但他清醒之后并未叮嘱听到这个计谋的自己不要用这个狠毒的计谋。

蔺贽知道朱襄即使喝醉后也不会失去醉酒时的记忆,他不叮嘱自己,心情一定很矛盾。

一边朱襄知道这个计谋会有很多庶民受苦,一边朱襄又知道如果计谋得逞,秦国统一天下更容易,说不定能救下更多的人。

只要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可这些代价都是人。凭什么把他们当成代价?换你当代价,你愿意吗?

朱襄一直坚持着这样的思想。所以当他提出一个又一个需要代价的狠毒计策的时候,心情得有多难受?

蔺贽明明知道,也用了朱襄提出的计谋。

朱襄都已经压抑着道德良心为他出谋划策了,如果他不用,就辜负了朱襄心中的这一番挣扎。

不过他是从即便遇上粮食不够,野草和野物也能让庶民支撑到渡过长江去南秦种地,很难饿死人的楚国开始。这样计谋得逞,朱襄的心理负担也不会太重。

蔺贽虚着眼睛看山峰,用手掌测了测距离,嘴上噙着笑容。

当然,世上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个计谋是朱襄出的。

如此凶狠毒辣的计谋,除了我纵横家蔺贽,谁还能想得出来?

没错,我蔺贽今天就是纵横家的人。

……

很快,六国诸侯派来的使臣陆续到了咸阳。

朱襄接受了荀子惨无人道的礼官培训,现在已经像模像样,非常有气质,让友人刮目相看。

子楚:“我看到了一个猴子不仅穿上了衣服,还终于学会了人的礼仪。”

蔡泽:“又看到朱襄像一个儒家学子的一天,上一次看到他这样还是在邯郸城。”

嬴小政:“这还是我舅父吗?舅父,舅父,你在哪里?政儿找不到你了!”

朱襄立刻给了嬴小政脑袋一下,然后荀子飞速给了朱襄脑袋一下。

秦王柱笑开了花。

越临近葬礼,秦王柱心情就越低落沉重。

六国诸侯派来的人拜祭之后,他的君父就要下葬了。从此之后,他再也见不到君父。

每当他心情太过沉重的时候,朱襄和子楚等人就会变着法子让他开心起来。

秦王柱还有二十多个儿子,那些儿子见到秦王柱,只会比秦王柱哭得更伤心,然后以快晕厥的神情喊出“君父节哀”四个字。

明明这些儿子都没怎么见过他们的大父。

秦王柱每每看到这一幕,心里就越发难受。

那时,他就会牵着政儿,站在灵堂里与秦昭襄王聊聊天,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

“君父,那群人还自以为聪明地向我进谗言,说子楚忙于政务,根本不思念你。”秦王柱阴沉着脸道,“思念一个人,可不是看谁的眼泪流得多。”

子楚与他一同处理政务时,偶尔将文书递错方向,偶尔露出恍惚的神色,偶尔喊错的称呼,都证明子楚与自己一样,都思念着君父。

“大父,在曾大父面前别哭得太厉害,曾大父会骂。”嬴小政递上手绢。

秦王柱揉了揉嬴小政的脑袋:“是啊。”

六国使臣来了,他绝不能在六国人面前露出软弱之态。

第108章 春申君赠礼

秦昭襄王薨,六国皆派将相来祭拜,唯独韩国不一样——韩王亲自来披麻戴孝了。

秦王柱得知此事时愣了许久,一时间不知道做出如何反应。

朱襄为了减轻秦王柱的负担,虽然不上朝,但暂时承担了秦王柱半个近侍的责任,帮秦王柱处理文书。

闻言韩王亲自来祭拜,朱襄脑海里闪过韩非哭唧唧的脸,不由嘴角微抽。

他回来后,虽然因为顾着秦王一家子没空和其他人相处,不过韩非服侍荀子,朱襄还是见过韩非几面。

老秦王的逝去没有让韩非看到希望,反倒是亲眼看到老秦王在去世之前的一番一心为秦国的行为,让韩非更绝望了,所以韩非如今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

这时候韩非又亲眼见到韩王不顾国君的体面为老秦王披麻戴孝,恐怕精神状态会更不好。

“韩王以诸侯对天子之礼拜祭先主,大概是向君上表明忠心。只要君上肯承诺韩国以后继续为诸侯,韩国立刻就会投降成为秦国的属国。”朱襄揉了揉抽搐的嘴角,“只是他太急切,显得姿态有些丑陋了。”

秦王柱收起惊讶的神情,板着脸道:“即便他成为秦国属国,秦国也会灭掉韩国。他想以自降姿态的方式逼迫寡人,哼。”

经过秦昭襄王这么多年培养,秦王柱对朱襄没有疑心,对其他人疑心可不少。韩王这做法,他立刻就怀疑韩王不是真的蠢,而是听闻自己宽厚的名声,想要逼迫自己。

诸侯拜祭诸侯,只需要派将相来;诸侯拜祭天子,才需要自己亲自来披麻戴孝。韩王不就是向世人展示自己已经认可秦王为天子,之后秦王如果再攻打韩国,就是秦王没道理吗?

但秦王柱也是秦王,不会被这点道德绑架给钳制住。

“君上说得有道理,或许他确实有这一点考虑。韩国朝堂上也并非全是庸才。”朱襄笑道,“不过能想出以折辱国君的方式道德绑架秦国的计策,可能韩国朝堂上的人不是庸才,也比庸才也好不到哪里去。”

秦王柱听了朱襄对韩国君臣的嘲笑后,面色好转:“哼,连国君的颜面都不顾,韩国的卿大夫恐怕也没把韩王当回事。”

朱襄点头:“韩王既然愿意为先主披麻戴孝,君上赏赐他的忠心就成了。九鼎归秦后,按照法理,秦王本就已经是天子,先主担得起韩王这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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