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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为始皇崽耕出万里江山(282)

不知道政儿现在还会不会把好大儿取名为扶苏。不管政儿的长子是不是叫扶苏,以政儿的性格,应该会把长子交给自己养育吧。

嬴小政拉了拉朱襄的袖子,朱襄条件反射地将嬴小政抱起来。

嬴小政问道:“真的没有了?以后没有英才了吗?”

朱襄笑道:“政儿身边的英才还不够多吗?”

嬴小政霸气道:“永远不够!”

朱襄道:“那政儿就快点统一天下,这样天下英才想要做出一番事业,自然会来寻政儿,不用政儿去寻找他们。”

子楚不满道:“政儿他阿父还在这,你这话怎么不和我说。”

朱襄抱着政儿,与子楚一边往居住的院子走,一边贫嘴:“哦?夏同你也有这样宏伟的愿望?那我问你,如果你统一天下,要给自己取怎样的名号?”

虽然知道朱襄在开玩笑,子楚还是很认真地思索起来:“称号不是后人定吗?不过若能统一天下,自己先定个称号也不错。昭如何?秦昭王?”

朱襄“扑哧”笑出声。

老秦王快来,你孙儿抢你的称号!

“政儿,来,教教你想象力薄弱的阿父,如果你统一了天下,要给自己定什么样的名号。”朱襄拍了拍坐在他手臂上的嬴小政肉嘟嘟的小屁股,“让你阿父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嬴小政鄙视地瞥了子楚一眼,道:“统一天下的功德超过了三皇五帝,我会取三皇五帝称号合一,不称王,称‘皇帝’,自我起,便是始皇帝。皇帝至高无上,怎么能让后世人定谥号?从今以后废谥号,我是秦始皇,我的后人就是秦二世、秦三世,直至万世!”

这话他在邯郸脑袋不清醒的时候,对他舅父嘀咕过。当时舅父把他抱起来亲亲,说政儿太厉害了,但这句话不能告诉别人,等当了秦王才能说。

然后他过了几日来到梦境房间,脑子变得清醒,双手锤头差点没把自己气死。

这种话也能乱说吗!梦境外面的我,你是傻子吗!

还好舅父过分宠溺自己,不在乎自己这些胡言乱语。

不过现在,虽然他还不是秦王,但舅父问了,他便也说了。

子楚脸皮狠狠地抽搐了几下,表情变幻不定,颇有些咬牙切齿之感。

朱襄在一边拱火:“是不是很尴尬?是不是无地自容?看看差距,这差距,啧啧啧……”

子楚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下来。

他似笑非笑道:“政儿说的有道理。若能统一天下,确实该称‘皇帝’。今后我就是秦始皇,政儿就是秦二世了。”

朱襄发出洪亮的大笑声。

嬴小政石化,裂开。

子楚笑眯眯地摸了摸石化并裂开的胖儿子的小脑袋:“谢谢政儿。”

嬴小政抖抖抖,石化雕像裂开的痕迹越来越大。

朱襄继续大笑。

你以为我是在欺负子楚吗?不,我也是在欺负政儿!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会这样!政儿这副表情真是太可爱了!

“舅父……舅父……”石像嬴小政风化后变回了肉嘟嘟委屈小外甥,抱着朱襄的脖子磨牙。

子楚继续摸着儿子的小揪揪:“政儿以后就是秦二世了,开不开心?”

嬴小政气沉丹田,尖叫声差点把朱襄和子楚的耳膜刺穿:“不开心!”

子楚和朱襄一同畅快大笑起来。

……

选称号还在很遥远的未来,现在子楚只是王孙,政儿还是王曾孙。

楚国人果然蠢蠢欲动,子楚忙着安抚民众,筹集后勤;王翦忐忑不安地巩固城防。

朱襄继续种田。

打仗归打仗,也不能荒废了种田,耽误了农时。

即便王翦抽调了当地青壮农人临时入伍,村里的妇人老人小孩也能种田。

朱襄带去了耕牛和铁器,减轻了他们的种田负担。

“朱襄公,他们会不会烧了我们的田?”这里的人没有秦国农人那么压抑。朱襄对人和善,他们多见了朱襄几面,就敢直接找朱襄说话。

朱襄笑道:“不会。他们隔着长江……就是那条大江来打我们,大军会在江水中被挡下,渡不过来。我们在大后方,战争波及不到我们。”

年老的农人问道:“真的不会吗?他们真的打不过来吗?”

朱襄指着自己道:“你看我还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种田,如果能打过来,我不早跑了?我好歹也是贵族。”

年老的农人神情一僵,然后露出了有些轻松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对啊,朱襄公还在这里!”

经过这次对话之后,忙碌的农人脸上的忐忑不安少了许多。

战国的领土主权变换频繁,今天给这个国君交税,明天给那个国君交税,农田动不动就被坚壁清野烧成一片灰烬。

楚人虽然已经吞并吴越许久,但民间总有些运气好活得长的人,记得当年吴越楚大战时的绝望。

重税徭役虽然可怕,但至少还能给人熬下去的微小希望,若遇上战乱,那是真的一点念想也没用了。

李牧攻占吴城,吴城不战而降,当地经济没有遭到破坏。

农人在惶恐中迎来了新的国君,现在旧的国君要来攻打他们了,他们是不是又要迎来绝望了?

经历过的人很恐惧,没经历过的人也很茫然无措。

朱襄这句话给他们吃了定心丸。

对啊,朱襄公都在这里,或许他们的旧国君真的打不过来。

如果秦人没有必胜的把握,怎么会教导他们耕地,怎么会给他们新的种子,怎么会为他们提供耕牛和铁器?

贵人们不会做亏本的事,所有的善意最终肯定都要看到回报,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善意。

秦人一定是确信能收到下一年的赋税,才会如此做。他们确信这一点,心安了。

朱襄带着弟子们行走在田间,一边指导他们耕种,一边收集着农人们的言语和思想。

当农闲时,他便召集弟子讲学,询问他们的思考。

“赋税和徭役压迫着农人,但如今这些压迫却是一件让农人心安的事,因为他们以赋税和徭役作为秩序的象征。”朱襄道,“这就是国家和黎民的契约,国家向黎民征收赋税徭役,黎民从国家中求得秩序安稳。如果这个契约破坏,黎民和国家的信任被打破,就会生出民乱。”

“国君想要有所作为,就需要更多的赋税和徭役。但赋税和徭役过多,就会打破黎民的信任。如何在其中取得平衡,就要看国君和臣子的智慧,这也是你们应该思索的内容了。”

朱襄私下问嬴小政:“政儿,你说这维持平衡的最关键一点是什么?”

嬴小政道:“舅父,你直说,我懒得想。”

朱襄:“……”

他发现政儿逐渐进入叛逆期,不像是三四岁那么可爱了。要是小时候的政儿,肯定会鼓着腮帮子认真地思索好久,然后眼睛亮闪闪地拿着答案来询问自己。

现在的政儿,大大的眼睛变成了死鱼眼,“舅父说,懒得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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