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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穿之宅斗克星(121)

这其中,最让人津津乐道,最璀璨夺目的,自然就是大唐盛世。

“……其时大唐声威远播、万方来朝,天可汗之名,惜不能亲见矣。”说到兴起处,道真忍不住一叹。

陆静淑很想笑,这和尚,还真是凡心太重!听听这话,是一个和尚说的话么?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酒醉的不得志的书生呢。

她正偷笑,就听田从焘问道真:“依大师之见,唐太宗比之汉武帝,孰高孰低?”

☆、第96章 何谓盛世

道真听了沉思片刻,回道:“这两位文治武功都举世少有,且各自开创一番盛世,要分个高下,实在很难。只是汉武晚年巫蛊之祸实是生平污点,贫僧心里,更推崇唐宗。”

田从焘不置可否,又问陆静淑:“陆姑娘的看法呢?”

陆静淑刚才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听田从焘问,就答:“我这等见识自然难以评判两位帝王的高下,只是,若要我选,我宁为大唐盛世一小民。”

田从焘好奇问道:“这是为何?”

“我听说许多美食,汉时根本还没有,总不如唐时过的舒坦。”陆静淑开玩笑道。

田从焘和道真都笑起来,他还说:“这么说,你还不如就留在现在。”

陆静淑道:“若单从衣食上来说,我自然是愿留在当下,可若从其他方面,我倒宁愿是生在大唐了。”

想想就行了,在中国古代史上,唐朝可以说是最开放的一个朝代,文化更是空前的兼收并蓄。而且女性地位比任何一个朝代都更高,受到的限制也最少,女子甚至可以大大方方穿男装出游,和男子一样打马球,做许多在现在这个时间空间不能做的事情。陆静淑真是身不能至,心向往之。

听了她的描述,道真若有所思,田从焘则问:“这么说来,大唐盛世才是陆姑娘心中最向往的盛世?”

“在以往的历史中比较的话,我自然是最推崇大唐。但要说最向往的,我心中的盛世应该是这样的:每个努力劳作的人都能吃饱饭,多劳多得;各行各业都欣欣向荣,人才辈出;每个有理想的人,都能有机会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公平,公正,公义,是每个人心里行事的准则。所有人各安其职、各司其位,既能努力向上,又不忘友爱助人……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田从焘听得入神,一时没有接话,道真却顺着陆静淑的话说道:“礼记有云:选贤与能,讲信修睦,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男有分,女有归。并不是陆姑娘贪心,只是人皆望之大同尔。”

其实陆静淑想表达的并不仅仅是道真说的部分,但她也并不打算跟道真详细分辨,他们毕竟是古代人,有些东西是无法沟通的。因此她只是笑着说道:“还是大师说得好。”

“哪里,陆姑娘小小年纪就能有如此胸襟见识,实在让贫僧佩服。”道真说着话,双手合十又行了一礼。

陆静淑忙欠身回礼:“大师过奖了,我也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罢了。”

田从焘似乎直到此时才回神,他根本没理两人说什么,直接插话道:“可惜,若是陆姑娘当真生于大唐盛世,必能得则天皇帝赏识,入朝为官,并一展抱负、成一世功业。”

陆静淑一愣,随即笑道:“那我可不敢想。”

道真也被田从焘这番话惊了一下,不过他并没多言,察言观色之后,就说有点事要交代,告退出去了。

室内顿时就剩了陆静淑和田从焘两人,她见田从焘看着她不开口,就没话找话:“慈幼堂的事,还没谢过王爷。”

“这是皇后娘娘下的旨意,怎么谢到我头上了?”

陆静淑道:“此事多承王爷出力,若非王爷,这些事如何能传到皇后娘娘耳朵里?”她越想田从焘和皇后的关系,越觉得他能帮忙很不容易,所以语气也更加诚恳。

田从焘淡淡道:“我也没帮什么忙,只是传了句话罢了。”

他这么一说,陆静淑就猜他是不愿意提皇后,于是只笑了笑,没有接话。

田从焘沉默了一会儿,看道真没有回来的迹象,就说要出去走走,陆静淑看他的意思,也跟了出去。两人一前一后向庙门口走,随从们都在后面远远跟着,很快就出了地王庙。

田从焘带头右转,上了地王庙后身的山坡,陆静淑落后一步跟着,心里猜度:赵王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觉得如何?”上到坡顶以后,田从焘忽然开口问陆静淑。

陆静淑不解:“啊?”

田从焘指指来路:“喜欢这站在高处的感觉么?”

原来是这个意思,陆静淑点头:“登高望远,心胸开阔,谁不喜欢呢?”

“是啊,站得高才能看得远。”田从焘轻叹一声,“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无限风光在险峰……多少前人讲过的道理。”

陆静淑品味他话中之意,心里若有所感,附和道:“就跟我们讲史一样,只有当这个朝代过去了,我们站在足够高足够远的地方,才能将得失看得更清楚。”

田从焘微笑,眼睛看着前方,问:“若有机会让你一展抱负,你有信心缔造一个自己心中的盛世么?”

陆静淑做吃惊状:“我一个小女子,哪有这个本事?不过是信口胡说,王爷莫取笑我了。”她心里虽惊疑不定,还是忍不住试探了一句,“若换成王爷,倒还有可能。”

田从焘并没有如陆静淑想象中的直接辩白,或是表现出不悦,斥责她大逆不道,他只是继续微笑着,说道:“我啊,我恐怕也做不到。知易行难,前路多崎岖,谁知什么时候就改了初心?”说到后来,他唇角的笑意消失,慢慢只剩苦涩。

陆静淑看不懂他,他此刻一点也不像个二十几岁意气风发的王爷,反而像一个历尽沧桑之后满心疲惫的旅人,虽然他本来就是个忧郁内敛的人,但陆静淑也从没有见过他像现在这样失落绝望。

不对,绝望?他为什么要绝望?“那要做了才知道。”陆静淑忍不住开口了,“人生短短几十年,若是还没开始走,就因畏惧路途艰险而止步的话,又如何能欣赏到一览众山小的风光?”

“可是你不怕么?”田从焘终于转头看向她,“不怕中途被风光迷了眼,不肯往上走么?不怕走着走着摔落山沟,再也不能翻身么?”

陆静淑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回视他,答道:“那也要走走试试,因噎废食的事,我是不肯做的。只要心中存着一线希望,努力向前走,这山顶总能走到,反之,前怕狼后怕虎,那就哪也去不了,干脆就也不要向往山顶的风光。”

田从焘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笑容终于重回脸上:“受教了。我真好奇,陆家到底是怎么养出陆姑娘这样一位女中豪杰的。”

陆静淑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是不是得瑟大劲了,刚想往回圆几句,田从焘就说:“回去吧,我都闻见香味了,估计素斋已经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