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坏果(103)

这回换韶航无言。

“你能逃到哪里去?”Alpha盯住他。

茧绥生病了,高烧不退。

没人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次病毒来得迅猛,让他整个人打了蔫,再离不开房间半步。

终归是高阶Alpha亲自下令要保住的人,底下的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茧绥小命呜呼,等岑骁渊回来,他们也要跟着玩完。

“房间不要进出太多人,保持通风,人没事,死不了。”

上头派来的断臂医生脸色冷冰冰,叫人不敢亲近,言简意赅地下达指令。

等级压制下,佣人们一律服从。

守在门外的人撤了下去,只余下医生和病患。

茧绥汗流不止、面颊苍白地躺在床上,白天佣人将新修剪好的花束插进玻璃花瓶,摆在了窗台,夜里只要一抬头就能望见。

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和他梦里的鲜血是一个颜色。

恍惚间,眼前出现一道人影,一只手覆盖在他的额头。

“……岑骁渊。”

“我说过了,他没有回来。”

回答他的是韶航,Alpha将一管针剂丢到床上。茧绥爬起来,颤抖着手,自己给自己注射。

Beta不能使用抑制剂,一旦错误注射,身体无法消化分解,就会高烧不止。

韶航学医多年,知道如何处理这类突发情况。

这是岑骁渊离开的第十天。

他们利用生病来掩人耳目。

注射完血清,茧绥的头还是发晕,视线不聚焦,看着窗台上那朵玫瑰,“我也种出来过。”

韶航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茧绥又说:“不是玫瑰,我不喜欢玫瑰。”

他的思绪很混乱,血清如同麻药,扰乱了他的思维,嘴里不停冒出话语。

“我种了一颗种子,然后它发芽了……”

茧绥掩住面颊,视线浑浊发暗,眼前又出现梦境里的画面,鲜血、台阶,他一点点长大,一具尸体,岑骁渊……

他抬起头,漆黑的眼眸里带着一点水润的光亮。

“我想起来了。”

“那颗种子是我亲手种出来的,我没有靠别人。”

就在B区,就在那个如梦一般的暑期,他在后院的那片菜田里,无意中种下几颗种子。

是它先发了芽,他才想要岑骁渊看一看。

梦境里的血色逐渐从眼底退却。

他一直、一直都在害怕岑骁渊的死亡。

哪怕是在逃跑的前夕,他留下一个吻,对一无所知的Alpha说:“岑骁渊,我希望你赢,我不希望你死。”

那是真话。

他说到做到,再也没说过谎。

——————————

“你能逃到哪里去?”

两天前,韶航的问话响在茧绥的耳边。

“……岑骁渊说等到他回来要和我谈一谈,”茧绥垂下眼,“可我等得够久了,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

他总是在逃。

从没在Alpha的身边逃开过。

所以这一次,他也不过是——

茧绥抬起头,正视韶航的眼睛,“我去找他。”

——要逃向岑骁渊身边。

第77章 记仇

血清起了作用,茧绥的意识逐渐恢复清晰。

韶航交到他手里一个布袋,说是在另一个房间里找到的,认为他会用得到。

茧绥只打开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岑骁渊把他留下的东西全部保存起来,布袋里是他的毕业证和手机。

“我要这个就够了。”茧绥把其中一样拿到手里。

韶航淡淡看了一眼:“随你。”

茧绥曾经在这栋宅邸住了那么久,第一次知道它有地下通道,他被韶航带着,沿黑漆漆的甬道一路向前。

“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盏老式的煤油灯照亮脚下的路,茧绥又一次问道。

韶航:“这个问题岑骁渊也问过。”

Alpha高大的背影在烛火下,带动着影子摇曳晃动。

茧绥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继续往前,差点撞在韶航身上。

出口到了。

茧绥扭过头来,宅邸高耸的栅栏已远远抛在身后。

他们真的出来了,如此轻松。

这是个逃生出口。

是宅邸以前就有,还是后来修建的?不管是哪一种,都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茧绥在这里住了六年,从未发现过。

“沿着这片树林一直向前,那里有人接应你。”韶航说。

时间紧急,来不及说多余的话,茧绥迈开脚步,朝未知的林间奔去。

树林的尽头会是什么?或许是一道考验也说不定。

他的逃跑太过顺利,有太多对他有利的助力,让茧绥一再感到恍惚。

可他的运气向来不太好。

前方等待他的或许是一车的黑衣人,又或许就是岑骁渊本人。

向来如此,命运让他们纠缠、错过,在最不该爱的时候倾诉爱意,在最该拥抱的时刻分离。

春夜烂漫,月光照在树梢叶片,泛起薄薄一层荧光。

茧绥的双腿没有停,跑到喉咙干燥、肺部痉挛,路越走越窄,越来越崎岖。拨开错落交缠的藤蔓,抵达终点时,一个腿软险些跪下来。

那里有人在等待,见状快步走过来,伸出手,前胸口袋里的工作牌掉出来,在茧绥的面前晃了晃。

茧绥搭上那只手,抬起了头。

月光下,女人的短发到颈,微笑时,眼角挤出一道不明显的纹路,“好久不见,小家伙。”

是韶英。

——————————

“你为什么要帮我?”

岑広澜死后的那一年,岑骁渊问过同样的问题。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冷静下来,想到韶航对岑広澜的背叛。

岑広澜间接杀死了他和岑绮露的父母,就算他不追究,岑绮露也一定不会放过男人。

岑広澜的下场不会好过。

韶航跟在岑広澜身边那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他依旧把他珍视的人往火坑里推。

韶航少了一条手臂,还不能很好掌控身体,身子微微向一边倾斜着,连脑袋都歪着,模样有些滑稽。

“因为你足够蠢吧。”韶航说。

岑骁渊本就没打算在对方的口中得到答案,闻言,看向一旁的韶英,“有些事,我们出去谈谈。”

韶英带着歉意地点头,随岑骁渊离开茶室。

韶航知道两个人去商量什么,无非就是那个Beta还没找到,宅邸还需要自己妹妹抽空去维护看守。

岑骁渊不希望宅邸里的东西被不守规矩的下人们挪碰,至少曾经两个人的房间,他希望保持原有的模样。

那绝不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只有岑骁渊把它当做宝贝一样死死抓着不放。

韶航又想笑了,嘲讽的笑意爬上脸,依旧僵硬。

不就是因为Alpha足够蠢吗?

因为蠢,所以才能坚定不移去追逐自己所想要的。

可能是在B区生活过的缘故,岑骁渊对于名利的追逐太淡,他不像岑広澜一样,有根深蒂固的家族观念。

因此,他可以把好不容易得来的权力舍弃,只为了他虚无缥缈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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