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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从夜色而来(15)

她朝他很浅的笑。

韩征觉得一只手木木的,也慢慢勾住她,说:“司音,以后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哥,我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就像我对小途一样。”

***

韩征要做司音哥哥,记忆里,她却好像一次哥哥也没喊过。

起初半熟半不熟的时候,她总不好意思开口,后来熟的能跟在他后头招摇过市了,她又开始跟着他那班兄弟喊他阿征。

九月,她头发已经齐肩,方姨带她出门修剪了一次,回来的时候,像是顶着一个黑亮的小蘑菇。

她被安排去念寄宿制的学校,带来的行李,此刻又一一收起来。

韩征偷偷进来,将一个蛋糕搁在床边,轻声说:“你想吃的话来电话告诉我,我给你送。”

她脸颊已养出几两肉,一拨头发帘,粉嫩微鼓的脸露出来,一笑,下巴还是尖尖的。她说:“谢谢,阿征。”

司音每周有两天假期可以回来。

每到周五,韩征就带着韩途到方姨屋外转悠,他不好意思自己说,只好撺掇自己弟弟去缠方姨。

韩途拍着胸膛,说哥你放心,等傻里傻气地扑到方姨怀里,一句话就把韩征老底掀了:“姨,你什么时候去接司音,哥哥要我来说他很想她。”

韩征羞得要钻地洞,想跑,方姨过来抱住他,掰过男孩通红的一张脸,说:“我们阿征长大了,你想司音啦,那我现在就去接好不好?”

他咕哝着:“谁想她了。”然而口嫌体直,一双眼睛往屋外飘,说:“你坐刘叔的车去,天怪热的。”

韩征小时候含蓄,长大了就更沉默,有时候陪在司音旁边做功课,一天下来,两人之间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惹得韩途每每想窃听点什么情报,分析两人的情感状况,都是铩羽而归。韩途只好扒着他哥胳膊,一脸真诚地问:“哥,你对司音到底有意思没有?”

韩征敲他脑袋,说:“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总想这些有的没的。”

韩途抱着头,疼得直跳脚,说:“我是为你操心啊,哥,养了这么久的小媳妇,眼见着能开花结果了,别教旁人采了去!”

韩征一脸不耐烦,攥着拳头几乎要往下揍了,韩途连忙躲过去,说:“你别不相信啊,我最近看安东对司音追得可紧了,老跟她眉来眼去的,要不是当你是亲哥,谁要提醒你!”

韩征拳头停在半路,眼神一暗,心想这事儿可大可小,要是真的,安东那小子真是不想活了啊。

往后几天加紧注意,果然看出端倪,安东这厮家里遭了难似的,不是来借橡皮就是来借铅笔,地下工作还整得挺好,总爱选在他起早出去跑步的时候。

一天他故意休息,就候在家里等着,安东果然如期而至,这回不借东西要借人,拽着司音去了后头的小树林。

等韩征气得脑子冒烟地跟过去,大榉树后,安东已将计划进行到尾声,正二不拉几地埋着头问司音:“我喜欢你,你喜欢不喜欢我?”

韩征一下子跳出来,将安东吓得够呛,他一掌推这鼠辈身上,说:“喜欢你大爷,以后再敢来烦司音,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韩征一把握上司音软绵绵的手,拉着她跑了。

房子二楼的书房里,阳光正斜斜爬在一格格的木板上,熏出灿烂的黄色。

韩征这时候才将司音放开,边喘边凶巴巴道:“安东那小子摆明了别有用心,我不许你以后再跟他来往。”

他心里默默数秒,急促地催促你快说话,快点说话啊,就见她眼珠子一转,特无辜地看着他道:“为什么?”

韩征气得火冒三丈,按住她肩往墙上猛地一推,低头,俯身,阻断光影,他嘴唇颤抖覆到她唇上。

“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吧!”

一晃多年。

司音没上台阶,绕过前庭,径直往方琴房间去。

方琴刚好走出来,遇见人,高兴得不知道到底怎么办才好,在围裙上搓一搓手,迎上来,扶住她肩膀,说:“变了,变了,比以前漂亮。”

视线绕到司音身后,方琴眼睛一亮,说:“阿征也回来了,洗洗手吃饭吧,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司音一身敌意,说:“他要跟我们一起?”

方琴说:“是啊,我特地喊阿征回来的,他现在是翻译,工作很忙的。”

韩征已经走过来,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Chapter 11

方琴屋里,紧挨床边支着一张折叠的塑料桌,菜碟一个挨一个,仍不够,往上又叠了一层。

屋子本就不大,再挤进三个人,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方琴搬来板凳,招呼韩征坐下,说:“地方太小,让你吃苦了。”

韩征四下看了看,问:“怎么不搬去餐厅的长桌上吃。”

方琴略显局促地掖了下鬓角,说:“那不太合适。”

韩征说:“有什么不合适的,家里没有旁人,我又留下吃饭,去那儿起码宽敞一点。”

韩征说着就要端菜碟,方琴踟蹰着看了看司音。

她正冷着一张脸,已经盘腿在床边坐下,说:“妈,去拿碗吧。”

不容置喙的模样,弄得在场的气氛很是尴尬。方琴拍了拍韩征的背,道:“阿征,要不然……”

韩征很是通情达理,说:“算了,她想坐这儿,就在这儿吧。”

方琴笑:“还是你最懂事。”

韩征转身走出去,说:“我去拿碗。”

方琴要拦着,他堵在门口,说:“歇着吧,你都忙了一上午了,司音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跟她说说话。”

等人一走,方琴坐到司音身边道:“阿征真是个好孩子,没架子,脾气又好。”

司音说:“他人都走了,听不见你夸奖,等他一会儿回来再说吧。”

方琴皱着眉:“你怎么了,打一进门就没好脸色,话里又夹枪带棒的。你跟阿征以前很要好,看来是对我有意见。”

司音连忙道:“别胡说。”

方琴说:“那你笑一个给妈看。”

“……”司音望着菜碟上印出的模糊的影,无奈地扯了下嘴角:“当我小孩儿呢。”

方琴这才跟着笑起来:“在妈心里,你永远都是孩子。”

方琴去摸司音,自胳膊而下一直辗转至手肘手腕,眼中是满满的慈祥和怜爱,嗫嚅着:“你怎么能这么瘦呢,应该多吃一点饭,别以为瘦了才漂亮。”

皮肤上一点点的痒,随着她手到的地方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司音想要回应,去握住她带茧的手心,又始终没动。

她只能问:“你在家好吧?”

方琴点头:“好啊,当然好,他们一家不是不能容人的,我在这儿,根本没人会为难我。阿征他爸爸你是知道的,工作很忙,常年满世界的飞,你出去之后,小途紧跟着就走了,后来,阿征也不愿意在家住……我在这里就更没什么忙的了。”

司音听到那一串名字,不太舒服地扁了扁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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