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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小女官(129)

等忙活完了,卢氏才想起狄县尉也去了县衙,便让下人多备了一个食盒,跟着一并送去。

三娘虽没回家,却也给家里去了信,说起冬至大集以及抓到伙人贩子的事,告诉他们自己被什么事情绊住了脚。

郭家祖父年纪渐渐大了,年轻时时常走南闯北,落下不少病根,如今精神渐渐不如往日,没那么爱出去蹭酒喝了。

冬至见不着孙女,他心里有些不痛快,便和妻子商量说要去蓝田县住,三娘一个人在外头,怕她被人欺负了去,也怕她遇着难题没人可以商量。

夫妻俩琢磨了一宿,把事情定了下来,翌日便和三娘母亲王氏说了。

王氏何尝不想女儿,只是家里一大摊子事,老的老,小的小,她平时也走不开。听二老说要去蓝田县那边住,王氏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二老在那边挺好的,她平时也好去见女儿。

二老搬家不是小事,先是给三娘去了封信,接着便是里里外外地收拾。

家里的事有王氏忙里忙外,郭家祖父便撒手不管了,只顾着出去和老朋友们话别:我要去蓝田县跟我孙女住了,以后便不能一起喝酒了。

若是寻常人说自己跟着孙女住,不免会引起议论:你儿子都没啦?怎么要跟着你孙女跑?

不过郭家祖父这些年最爱得瑟的便是他这个孙女,他能干出这种事来一点都不叫人意外。

大家都是听个乐呵,倒是钟绍京听后若有所思。

蓝田县,屋宅价钱可比长安便宜多了。

总在长安和这些老朋友喝酒也没什么意思。

蓝田县离得近,信当日就送到了。三娘得知她祖父要过来,那肯定是很开心的,马上叫人把屋子收拾出来。

三娘本来就更常待在书房那边,平时看书写信太晚一般都懒得回去,正好把主屋腾给二老住。

其余的倒是没什么,一应仆从二老都会从家里带过来。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她祖父可是有多年地方经验的致仕刺史,遇到什么问题她可以向祖父请教。

比较巧的是,她邻居也要搬家了,听说是有人花了大价钱买他家宅子,他们决定换个大的。

就是可惜不能继续和三娘当邻居了。

三娘有些纳闷,却也不好追问到底是谁买的,只得安心干自己的活去。

这段时间郑莹和绕梁她们分散在集市各处搜集了不少具有蓝田特色的冬令货物,一方面是给自己家采购年货,一方面也是了解蓝田县各方面的情况。

三娘把她们留在身边可不是为了让她们伺候人的,而是像云锦一样都能发挥所长。

从八月授官到冬至大集,转眼就已经是三个多月过去,三娘也算是把蓝田县摸了个底,接下来就该给底下的人都安排点活干了。

冬至假期过后,崔县令就宣布好消息,他们的《蓝田县志》可以动工了,只要他们针对蓝田县境内的人物和风物进行记录就不算“私撰国史”。

这可是项大工程,崔县令召集县中擅长文辞的读书人都来参与《蓝田县志》的修撰,自己的幕僚自然也都没闲着。

蓝田县但凡是识字的人都在讨论这件事,不识字的人也晓得县中要有大事发生了。

蓝田县那些乡绅富户更是坐不住了,他们有钱有田产,就差点名声了。要是能趁这个机会博个好名声,自己孩子也好出头!

陆续有人通过各种关系旁敲侧推、明询暗问:县里需要修桥吗?县里需要铺路吗?

事实上蓝田县最不缺的就是桥和路。

这可是入京的必经之路啊!

就连王维别业所在的辋川一带,那也是有山路直连“名利路”的,水陆交通可以说是比任何地方都要便捷。

所以蓝田县内已经不能光靠单纯的修桥铺路来提升名望了,得跟着县衙的安排走!

崔县令等人一下子变成了大忙人。

由于三娘是修县志的提议者,所以崔县令对她的提议接受度还是很高的,她不仅是总体把关人之一,还负责修纂妇女相关事迹。

别的内容她当然也能修,但是没有人比她更适合这部分了!

三娘一开始便打算把这部分好好修,以后其他县若是想要效仿蓝田县修县志,兴许也要重视这部分内容。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三娘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把《蓝田县志》当样板修的目的来的!

既然阶段性目标初步达成,三娘便去找崔县令商量自己琢磨的另一件事:县中有许多男丁服兵役去了,他们的妻子独自在家抚育儿女,必然有许多苦难。

她准备把这类“兵嫂”记录在案,现在县城展开扫盲教育,帮助她们更好地教导儿女。同时也给她们提供一个相互交流的地方,这样她们可以为彼此答疑解惑,一起解决男人不在家时遇到的种种问题。

咱县里的男丁在外抛头颅洒热血地保家卫国,县里怎么能不关心他们的家眷?

若是县城的兵嫂们都能读书算数了,可以从中择些品行、学问都不错的负责本里孩童的启蒙工作,这样她们也有一份稳定的收入改善家中老小的生活。

等到农闲时期,还可以组织人手到底下的村子普及这方面的工作。

到时候不仅县里的小孩个个都能识字算数,连底下也是村村都有兵嫂可以当夫子,何愁蓝田县的文教工作提升不上去!

崔县令听着总觉得这计划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到底哪儿不对。

不过崔县令是文化人,他读过不少怨妇诗,知道不少诗中的怨妇都是在怀念远方的征夫。

人一旦寂寞久了,难免会生出些怨心来,倒不如给她们找点事干。只是想给这些十几二十的村妇启蒙何其困难!谁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便是男子也不是人人都适合读书的。

三娘道:“若是实在学不来识字算术的,可以跟着练些强身健体的拳脚功夫,将来等她们丈夫回来了她们说不定还要生儿育女,倘若总闷在家里闷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何况等她们学成了,还能让她们带里学或者村学的孩子们勤加锻炼,不管日后是科考还是从军,总得有副好体魄不是吗?这都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考虑啊!”

崔县令听着觉得挺有道理。

他和三娘共事数月,已经熟知三娘的性情。既然三娘提了出来,那心中必然已经有了章程。

三娘真要能把事情办成了,政绩同样算他这个县令的一份,何乐而不为?

崔县令道:“那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吧。若是有商贾愿意出资相助你也不必推拒,到时候与我说一声就成了。”

三娘笑着应下。

她最近还真接触了一个商贾,不是旁人,正是她们常去吃饭的妙香楼背后老板王宝珠。

王宝珠她爹是长安巨贾王元宝,她是王元宝的最小的女儿,王元宝对她爱若珍宝,竟是不顾避讳把自己名字中的“宝”字给了她。

做生意时也爱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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