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盛唐小女官(12)

……她还试图安排到他头上,力邀他一起玩耍。

临到要开宴的时候,郭家祖父出来找自家孙女,看到的就是一群小孩围坐在一起,三娘拿着不知从哪讨来的酒令筹主持小儿故事会。

规则大体和席上行酒令差不多,抽到自饮类的酒筹就自己讲个故事,抽到劝饮类的酒筹就在座中挑个人讲故事,抽到处罚类的酒筹就得来接受相应惩罚,要是幸运地抽到“放”一类,表示本轮无事发生,可以开始新一轮的玩耍啦!

因着这酒筹上写的字句皆出自《论语》,三娘她们这些年纪小的娃娃还理解不来,所以解释酒筹内容这活儿就落到了李泌头上。

李泌本来只想当个看客的,玩着玩着也沉浸进去了。

主要还是三娘带动能力太强,大家讲故事的状态很快就从最开始的磕磕绊绊变成后来的手舞足蹈、眉飞色舞,恨不得搜肠刮肚把自己知道的最有趣的事都讲出来,赢得大家热热闹闹的喝彩声。

就,有点上头。

大唐神童李小泌,今天突然想当个普通小孩儿。

赫然发现连李泌这位小小君子都跟着玩得挺欢的郭家祖父:“……”

不知为啥并没有太意外。

可能是因为在家已经习惯了吧。

没看见他们家八郎小时候牛气哄哄,后来碰上他这侄女儿以后也栽了吗?那么不学无术、不可一世的混账小子,如今都会照顾小孩了。

郭家祖父走到三娘旁边招呼道:“一会就要开席了,玩好这一轮就过去吧。”

李泌闻言如梦初醒。

突然有点怀疑人生。

他不是过来给贺学士帮忙的吗?

怎么自己在这里玩上了?

哦,对哦,他是帮贺学士招待小客人来着。

李泌看向自己负责招待的小客人三娘,心情很有些复杂。

这位郭家小娘子莫不是有什么轻轻松松迷惑人的奇异能力?

他发誓,绝对不是他主动肩负起解说酒筹辞令这一责任的!

第9章

三娘听她祖父细讲了公孙大娘其人,对这次观看剑舞也是很期待的。不过玩游戏最重要的是有始有终,她愣是把最后一轮小儿故事会主持完毕,才提着色彩斑斓的飘逸裙摆跑到她祖父身边去。

众人陆续入席,三娘也分到张对她来说算是很长很长的桌案,是个正儿八经的小客人没错了。

大人们要欢畅宴饮,女子和小儿一般都是不入席的,是以座中年纪最小的要数三娘,其次便是同样不算贺家小辈的李泌。

若是单算女孩儿的话,那满屋便只有三娘一个了。倒是有不少身着短臂、正当妙龄的侍女捧着瓜果点心及茶水酒饮次第入内,为每桌客人呈上东道主为客人们准备的吃食。

贺知章考虑到大伙为了来赴宴没能去登高折茱萸,一早便叫人去采了不少回来,每桌都放上一枝。

三娘入座后便注意到了,好奇地拿起那枝挂着红艳艳果子的茱萸看来看去,悄声问旁边的郭家祖父:“阿翁,这个是吃的么?”

郭家祖父道:“你前些天不还问茱萸是什么,这便是了。”

三娘记性好,一下子明白了,这不是吃的,是用来佩戴的。

她当时为了去登高早问得一清二楚,茱萸大多都是插到头上的。

可惜她年纪还小,处于大人们所说的“垂髫”阶段,头发还没到扎成两个小团团的长度,出门前只绑成了两个短短的小揪揪。头上插不了,唯有找找衣衫上有没有适合插茱萸的地方!

三娘当即把自己那支茱萸掰成适合的大小,开开心心地把它插到了自己小小的衣带上。

她兴致勃勃地忙活完,再抬起头,却见席上不少人都看向自己。

其中有个年纪和贺知章一般大的老头儿,打量她的目光就挺不客气的。

三娘长长的眼睫眨了眨,不知这个不认识的老头儿到底是谁,只觉得他看起来不怎么友善。

不过她虽然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却也不会嘲笑长得不好看的人,就像她阿娘说的那样,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长什么样也不是自己能挑的,她不能光靠长相来判断人的好坏。

三娘没有闪躲,大大方方地望了回去。

那被三娘注意到的老头儿自然是钟绍京,他见三娘瞅见他后一点没慌,反而还大喇喇地多望了他几眼,顿觉这小孩儿有点意思。有没有才气还不知道,性情显见是随了她祖父郭敬之,人再多都不带怯场的。

钟绍京笑道:“你便是你祖父时常挂在嘴边的那个宝贝孙女儿?”

三娘闻言惊奇地道:“阿翁时常夸我吗?怎么夸的?”她明显一点都不知道害羞是何物,脸上还写满了“你快夸给我听”的雀跃。

大唐女子不忌讳“抛头露脸”,连娱乐活动都是马球这种需要骑术和体力的运动,女子有文才更不是什么坏事,因此郭家祖父也没拘着她,随她自己与钟绍京搭话。

钟绍京总不至于为难一个五岁小孩吧?

钟绍京瞧见她这性情,越发觉得她是随了她祖父,不由哈哈一笑,把她祖父夸她的那些话囫囵着转述给她听。

得知祖父竟当众说自己字写得比八叔好,三娘还是很照顾自家八叔的面子的,替她八叔找补道:“没有的事,我八叔的字最近也进步了!”

在座的没几个人当真关心一个半大小子的习字进展,打趣几句便结束了这个话题。

接着不知谁起的头,说是座中有两个吴越人在江南时都籍籍无名,到了京师却名扬天下、备受追捧,可谓是“南金复生中土”。

三娘听得懵懵懂懂,不太明白他们讲的是谁,不由又往她祖父身边挪了挪,小声问她祖父:“‘南金复生中土’是什么意思?”

郭家祖父小声给她解释了一番,说这讲的是南方的金子到了他们汉中以后才熠熠发光。

这也是朝中不少人爱调侃的事,因为江南东道的人口音都很明显,哪怕只是寻常说话都带着点软侬。只要一开口,大伙都晓得他们是何方人士!

这话里头的“南金”之一恰好是今儿请客的贺知章。

贺知章是地地道道的吴越人,这些年在京师颇受追捧。

当然了,没谁会特意针对东道主,贺知章其实只是被捎带的。

这话主要还是针对最近长安一位声名鹊起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名叫顾况,乃是苏州人士。

他今年才十四五岁,偏偏诗才了得又年少气盛,天生有一股子“在座诸位都是垃圾”的睥睨气势,小小年纪得罪的人便多不胜数。

这次顾况听闻贺知章请公孙大娘来表演剑舞,特地携诗作拜谒贺知章这位同样出身江南东道的老前辈,倒是勉强摆出了一点儿文坛后辈的姿态。

贺知章早前便说了这次重阳宴凭诗文入内,既然顾况拿出来的重阳诗很不错,自然便大方地把他也邀上了。

巧的是,座中恰好有被顾况写诗讥嘲过的人。

上一篇:社稷山河剑 下一篇:嫡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