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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婚已经年(65)

展易铭说她是因为杜延恒才要求离婚,爸爸说她是因为杜延恒要抛夫弃女,就连姐姐也问她是不是因为杜延恒。

她没有否定,对任何人都没有否定。因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怕是她和展易铭相处得最好的时候,她也会偶尔滑过一个念头:如果没有和杜延恒分手,现在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很多次。都问着自己,当初不曾和杜延恒在一起,她会过什么样的生活,会不会是很美好?

现实也让人唾弃,幻想就越发美好。

于是她反驳不了那些人,她在心底,的确有过那种念头,偶尔就会想起,占据不了她太多的生活,可就是存在着。甚至很多时候会让自己不甘,尤其是情绪偏向负面时。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家?她也没有了,哪里都不是她应该去的地方。

她随便就坐到某个阶梯上,人不多,所以她让自己随心所欲的流着眼泪。

她哭了很久,身边没有一个人,也不会有人将纸巾递给她。她的眼泪,只有自己为自己擦。

她摸出手机,拨出那一个号码。

原来她一直记着的,她想着,如果打不通,如果是空号……

可她按出那十一位数字,手机便立即通了。

那一年,她和同学去爬山,山很大,并且有许多小路,同学们便约定,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走不同的小路,在山顶汇合。

她当时有收集花标本的习惯,走几步,看到大大小小的花都会摘下来,夹进随手携带的笔记本中。她一路走,摘了很多花,可当她意识过来时,却发现自己落单了,一个同学也看不到。

她当下就有些着急了,给同学打电话,才知道他们早上了山顶了,现在已经开始下山了,让她自己向着原路回去,在山下等她。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可又知道的确是自己的错,当下就难受起来,便给杜延恒打去电话。

杜延恒还在上课,却一直陪她说话,直到她和同学汇合。

后来,她便问他,“如果有一天我走丢了,你找不到我了,该怎么办?”

“没有关系,我的手机号一直不变,那我就等你来找我。”

杜延恒赶来的时候,她就卷缩在那里,可怜的一团,头埋进膝盖里。他停在那里,然后一步一步向她走来。

她曾经多坏啊,总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理由来整他,可即使这么坏这么任性,他还是那么的宠她,还是将她当成心肝宝贝一样疼爱。

现在她已经不那么任性了,却没有人将她放在怀中好好疼爱一番。

他走到她身边,也坐下,用手拍着她的肩膀,动作很轻。她的肩膀在轻轻的抖动,他知道她在哭。

她慢慢抬起头来,“我过得很不好。”

可以这般明确的告诉别人,也告诉自己。

“我是不是很坏?”她满脸泪水的开口问他。

她过得不好,可是与他有什么关系呢?他有必要来承担她过得不好吗?可她却任性的给他打去电话,去扰乱他的生活。

他点点头,“坏,很坏。”

就像她过去,摔在了地上,很疼,所以也故意去掐他一下,她疼了,也想让他疼,多么病态的想法。

可她那么病态任性公主病的时候,有父母宠爱,有姐姐关心,身后还有一大群追求者,现在呢,她有什么?

杜延恒伸出手,去抹掉她脸上的泪水。很多人会怪这样的女人不够成熟,甚至没有成长,却又有多少人会去想,是不是自己没有能力让她一直随心所欲?

如果单纯纯真的褪去是成长成熟必然的代价,那这样的成长成熟真的值得推崇自豪吗?

只是大多数人都没有单纯一辈子的能力和条件而已。

她不动,就让他擦掉自己的眼泪,好像过去一样。

“我要离婚。”她轻轻的吐出几个字。

杜延恒浑身一僵,随即将她抱在怀里,就像过去一样,无论她出了什么事,他都会安抚她,用他自己的方式。

“我不是为了你。”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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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车停在角落里许久,此刻倪文霈吩咐司机将车开走。司机见老夫人的脸色越来越沉,立即将车开走,唯恐祸及自己。

车开出去了许久,倪文霈越想越生气。

见到自己儿媳在马路边公然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再宽大的胸怀也容忍不了。她思索了许久,在将刚才那个男人对号入座,脸色就更差了。

她又吩咐了一句,于是开车的方向变了。

倪文霈的心情不好,而且不带任何掩饰。

来到“西铭居”,安安还在院子里玩着。倪文霈见到小丫头,这才敛了敛神色,走到安安身边,将丫头抱在怀里。

安安一见到倪文霈,当即甜甜的笑了起来,“奶奶……”

“你这小没良心的,都放假了,都不知道去看奶奶。”倪文霈捏着小丫头的鼻子,露出不满的神色来。

安安嘟着嘴,“我忘记了。”

倪文霈随即摇摇头,也不计较这个,“你妈妈呢?”

“不知道,好几天没有看见了。”

倪文霈的不悦越发浓重,“你爸爸呢?”

小丫头用手指了指屋子。

倪文霈这才将丫头放下来,让安安自己玩,她则向屋内走去。

倪文霈走进去时,展易铭还坐在沙发上,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倪文霈见自己儿子这样,立即火大起来,走过去,将烟灰缸拿起,又重重的放下。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展易铭的注意,“妈,你怎么过来了?”

“怎么过来了,不过来还不知道你们翻了天。”倪文霈确实动怒,“我说你究竟怎么回事?安安说西菱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你们究竟怎么了?”

展易铭看了自己母亲许久,不确定她是知道了什么才刻意问,还是单纯的随便问问。但想了一下母亲的性格,如果没有什么大事,她一般是不说什么的,而且从来都是要求以家庭为重,今天竟然亲自来……

“就拿回事。”他收起情绪,露出不太在意的神色来。

倪文霈见他的样子,开始有些犹豫了,试探着开口,“西菱这么些天不回来,你也不着急?”

“有什么着急的,我们都各自有自己的生活。”

倪文霈又动怒起来,“你说的这究竟是什么话?当初你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同意,结婚后你也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那你当初结什么婚?现在来说你们各自过的各自的生活……你究竟怎么想的?”

展易铭将打火机放下,“离婚……”

倪文霈将那烟灰缸当即向自己儿子扔过去。

展易铭没有躲,接受了。由他说出口,他们想必都会以为是他提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