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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异常调查官(282)+番外

那时,许文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或许,是被那血样感染了某种细菌,或是,别的什么……

可就是从那一天起,许文静的身体情况急转直下,前一天还能走路,第二天已经重病到动也不能动。

病来如山倒,好在还有公司的关怀照料,拨了最好的医生和研究员来看顾治疗他。

许文静从没病得那么重,那么难受过。

整个人像被架在火焰上烤,浑身每一缕肌肉都在痛,像有人拿着薄薄手术刀,沿着肌肉纹理耐心的一寸寸切割,顺着筋膜分开每一束肌肉,将皮肤完好无损的剥离,又一块块剜下他的关节骨头。

就连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大脑,凭着智力从普通家庭一路靠自己摸爬滚打进入京城大学,又进入最有前景的科技公司的自信,也在随着大脑的日渐迟钝而土崩瓦解。

许文静一直不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连高中大学简单的知识都不会这也不懂那也不懂,为什么有人什么也记不住转头就能忘事。

可现在,他的大脑变成混沌模糊的浆糊,什么也记不住更无法理解,眼睁睁看着文字在眼前,每一个字都认识,可就是理解不了它的意思。

组员本想要像往常一样寻求他的意见,可他却连简单的有机物结构都看不明白了。

他的大脑,智力,理解能力,专注……在被夺走。

大脑在死亡。

连同身体,整个人,彻底被分解。

许文静痛得想大喊,可他连这样做的体力都不再有,只能像植物人一样躺在雪白的病房里,听着身边“滴答,滴答”规律的仪器声,看着人们靠近又离去。

偶尔他也会做噩梦。

梦里,自己变成了一条蛇,和其他很多蛇在一起,到处都是血浆和碎肉,天空一片漆黑,熟悉的组员们横死街头,死不瞑目,自己却感到饥饿,张开大嘴,想要吞吃组员们的尸体。

他被自己突如其来的食欲硬生生吓醒了。

在床上满身虚汗,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噩梦却越来越频繁。

并且每次都是相同的画面,一样的蛇,一样的黑色天空和尸体。次次都被食欲惊醒,恐惧着脱离梦境。

唯一不同的是……当他最后一次梦见这样的场景,却没能抵得过过于浓烈的食欲。

他看到自己变成一条无比粗.壮的巨蟒,张开大嘴,鲜红的舌头卷起满地尸体。

咯吱,咯吱……

熟悉的脸庞,在他的利齿间破碎。

他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血液混合着碎肉顺着食道被吞吃入腹的感觉,就连咀嚼脆骨般的清脆也如此真实。

梦中,他饱餐一顿,从病倒后第一次如此心满意足的安定。

梦外,他彻底崩溃,无法接受自己对熟悉亲近之人的恶劣食欲,硬生生将自己捅.向断裂生锈的栏杆,搅碎心脏,从高楼折身跃下。

世界终于清静了。

他落入了黑甜安心的梦里。

可很快,四面都是火,很热,梦里他几乎要烧起来了,蛇身也围绕火焰。

许文静从梦中惊醒。

头顶,却是炉膛焦黑结垢的内壁,身边是猛烈燃烧的高温火焰。

他在被活活烧灼,却根本无法死去。

“我想,死亡。”

许文静哽咽:“死亡,求你,不要救,我。杀了我,求你。”

祈行夜半晌没有说话。

他讶然注视着许文静,却比许文静自己更加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他在送葬队伍那里得到的那管血看,它的包装密封方式非常特殊,可以确保盛装的危险物品不会发生泄露。

而这种成本极高的包装方式,每一支就要将近十万块。

祈行夜问过总部的化验科,化验人员告诉他,这种包装很少见,像是专门设计的特殊材料和工艺,外形也有严格的考究。

最关键的是,目前只在徐丽丽的现场发现过。

不论许文静的科研组研究的到底是什么,一模一样的包装密封材料,都与徐丽丽息息相关。

而那污染粒子,发生了泄露,污染了许文静。

他不是病倒,而是被污染变成了污染物。

调查官称之为,堕化。

祈行夜缓缓拿起那管血举到眼前,眼神复杂。

“这就是你们研究的东西吗?”

他道:“你把你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作为感谢,我会帮你,接近死亡。”

污染物无法彻底死亡。

污染粒子就像无法再被切割的夸克粒子,但它要更加坚韧,不论如何切割碾磨,都依旧存在。只要粒子不消失,承载它的载体,就不得不“活着”。

许文静已经深受堕化之苦。

祈行夜想,即便自己无法杀死许文静,但他可以帮他,无限趋近于死亡,失去意识陷入永眠。

“你,可以,吗。”

许文静眼里爆发出强烈的希冀:“杀,我。”

祈行夜郑重点头,肯定:“我可是私人侦探,客户就是上帝。上帝说要有死亡,死亡就一定会降临。”

由他亲手带来。

许文静已经绝望太久,第一次有人如此肯定的告诉他:可以。

就像第一次看到阳光的人。

感受过那温暖,就绝不想再失去。

许文静磕磕绊绊的用已经高度异化的声带,向祈行夜一一解释说明了那些笔记里的字句。

他所记住的并不多,大脑像是被石块冒名顶替,哪怕回想自己的名字都无比吃力,以往信手拈来的公式定律更是遥远得像银河尽头,甚至连他自己的想法都无法清晰完整的表达。

但他还是顶着大脑被人用重锤反复砸碎,又复原,再砸碎的割裂痛苦,拼命回想曾经的实验,断断续续向祈行夜说出自己所知的一切。

包括科研组实验的源头。

十四年前,某家制药公司盗取了一种新型材料,化验结果非常优秀,一度轰动业界,被认为是未来医药之光。

但很快,这家公司被失主发现了偷窃的事实,引发了信任危机,官司缠身,债务累累,最终倒闭,就连公司高层和研究人员也纷纷自杀死亡。

很多人愤愤说他们死得活该。

不过,没人知道,这间实验室,却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作为公司破产清算的资产被拍卖,被收购,被合并。

买下实验室的公司又破产,死亡,又拍卖,破产……

就像一个诅咒。

所有持有它的公司,最后都逃不过死亡的命运。

最终,辗转落入大洋科技的手里,继续十四年来没能完成的实验。

而当年被偷盗藏匿的材料,就是一管血。

那管血就像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产物,远远超过现代科技水平。即便是用世界上最顶尖先进的仪器,也只能触碰到一层皮毛。

可单是分析它的组成,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给予这些科研人员新的灵感,让他们可以将相似的思路投放在其他领域上进行创新和开发。

这管血,就像是作弊的答案,被摆在考场内考生的手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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