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可以带家人回去看看你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余戌说。
“希望有那么一天。”老教授笑起来，他如今已经六十七岁，妻子，孩子，孙子都是德国人，除了那独有的东方人面孔，已经没有属于故土的气息。
桌上的手机轻轻振动了一下，余戌看了眼，老教授也注意到了，余戌抬眸一笑：“抱歉，需要处理一点事情。”
老教授笑着耸耸肩：“随意就好。”
余戌点开消息，对方发过来的内容。
[小主播：哥]
只有一个字。
余戌收起手机，对身边的人淡笑示意，寻着进了无人地阳光房。
聚餐的地方选在一位汉诺威学院教授的家里，他十分喜爱自己的阳光房，带着众人仔细地参观过。
阳光房的外面围了一圈绿植，内里吊着许多花篮，小茶几，躺椅，阳光透过玻璃顶进入室内，一派岁月正好。
余戌往日都是用网页看直播，但现下没有电脑，只能寻着去应用商店下载了大鱼的app。
等待下载的时间里，他又把那条消息看了一遍，内容太简单，猜不出对方想要表达什么，但小主播虽然爱发甚多乱七八糟的内容，也许是今天烤的蛋糕，也许是窗外的花墙，或者是一句早安。
但从来没发过这样没有主题，也没有内容的消息。
app下载好了。
余戌取出蓝牙耳机戴上，这才点开大鱼app，第一次在手机上用直播软件，还有些生疏，好一会儿才找到搜索栏，搜索小主播的直播间。
刚一进去，就看到小主播抿着唇，眼眶红红的样子，像是被欺负了的小奶猫，想反抗又反抗不了，委屈得叫人心疼。
“唔，pk只剩下五分钟了，你们家大哥怎么还没来？”一个陌生的声音闯入声道，“我还以为你刚刚是去摇大哥了。”
余戌这才注意到小主播连麦的那个男主播，以前没见过，却有点眼熟。
公屏上是乱七八糟的发言，其中一条显得很是碍眼。
[伯乐不常有（7富）：哎呀，我11哥，你就别为难人家小主播咯，这一看就是大哥不敢来，留小主播独自面对这凄风楚雨，哈哈哈]
余戌挪动着公屏，大鱼直播会显示最新十条互动内容，从直播间玩家的只言片语中，大概了解到了情况。
越看越糟糕，余戌的眉眼压着，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我们家大哥忙，”许喃强撑着解释，“大哥可是要赚钱养我的。”
随着pk时间流逝，久不见用户哥出现，直播间的玩家也有些着急了。
[博生生最爱小橘子（国王）：用户哥还没忙完啊，喃妹要不你再问一声？]
[眼前人是心上人（伯爵）：用户哥不会是不来吧，早知道他不来，我就不上了，唉唉，我还以为能赢]
[红红红（男爵）：妹夫妹夫，咱们喃儿被人欺负啦，快来啊啊啊啊！！！！＠Yu的神祇－喃妹]
不止红红一个，粉丝群里的小粉丝们也都在直播间，每一个人都在＠用户哥，带用户哥的发言一连十几条，只希望能在最后几分钟看到曙光。
在视频看不到的地方，许喃紧紧捏着手，怕自己没忍住会告诉大家真相，让他们失望。
“算了，我们家先上分吧，”111有些遗憾，“看在你曾经是第一名的份上，我们会给你一个体面的分数。”
他话刚一说完，蓝色的血条瞬间飙升，强势压住红色的血条，同时111的名字出现在头条上。
[111的伯乐大哥给主播111赠送了火箭x10]
111啧了一声，对自家大哥说：“大哥，你怎么这么抠门，人好歹是第一名，怎么着也得二十个火箭，聊表敬意。”
[111的伯乐大哥（国王）：啊，抱歉，是我失了礼数]
两人你来我往，说得含蓄又客气，但对许喃来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烧，不止他，连带他直播间的人都扛不住这绵里藏针的路数。
[春田花花（7富）：草，我真是忍不住了，这俩是什么白莲花成精吗？]
[梦里三千（8富）：对，我们可是第一名，输人不输阵，我先充了，靠了]
又是十个火箭升空，蓝色血条再次暴涨。
比分【24000：200000】，整整多出一个零。
遇到用户哥以前，许喃就算是遇到大主播，因为打不起分数，大主播家也不会上太高的分，遇到用户哥以后，只要用户哥在，pk从来没输过。
许喃如今在平台也小有名气，即便是用户哥不在的时候，对面的主播也会控制分数，给彼此留点日后好相见的余地。
许喃已经很久没有被打出这么差距巨大的比分了。
[伯乐不常有（7富）：哎呀，这一把也太轻松了，前面跟那个四丫头家，还能打个五五分，差点被偷塔，还挺刺激的，这一把毫无难度啊]
111的大哥已经回了对面，只剩下这个伯乐不常有还一直挂在许喃的直播间里，小人得志般说着些气得人心梗的话。
也不知道大哥说了什么，111蓦地笑了下，说：“嗯，我最喜欢看火箭了，谢谢我的好大哥。”
许喃咬着后槽牙，目光落在pk的倒计时上，还有三分钟，还有三分钟就能结束pk了。
视线一转，许喃愣住，观众席上用户哥的名字不见了，守护的标志因为账号的退出也变得灰暗。
不知道是掉线了，还是大哥自己离开了直播间，许喃不知道，莫名的恐慌袭来，叫许喃的手心浸出一层冷汗。
用户哥就像是直播间的定海神针，对许喃来说也一样，那个名字只是挂在那里，许喃都会觉得十分安心，拥有莫大的勇气，但现在那个账号不见了。
许喃这下连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都保持不住了，直播间的玩家也有人发现了这件事。
[红红红（男爵）：咦，怎么艾特不到用户哥了？]
[梦里三千（8富）：我靠，用户哥不见了？？]
[眼前人是心上人（伯爵）：不是吧，用户哥真临阵脱逃了呀]
………
………
用户哥离开直播间的事情在一众嗷嗷等待的玩家中掀起滔天巨浪，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对面的111也看到也许喃这边的公屏讨论，啧了一声，有些怜悯道：“喃妹还挺可怜的，大哥你去给他刷个火箭吧，就当是医药……”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红色的血条像是心电图般，猛地一突，蓝色的血条瞬间消失，只剩下殷红的血条。
“嗯，系统故障？”111挑眉，有些惊奇。
[111的伯乐大哥（国王）：嘶，看头条，对面大哥来了]
许喃已经做好了惨败的准备，在接pk前就已经预见的结局，只是有些愧疚让直播间等待奇迹的玩家们失望。
看到用户哥的名字消失在直播间，许喃甚至已经想下播了，但没想到的是，消失只是一瞬，很快他看到了熟悉的守护进场特效。
伴随着一句金色字体的飘屏。
[Yu的神祇－喃妹（太上皇）：喜欢看火箭，就看个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