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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不住(23)

但事实上他做不到集中精力——放眼望去,不用认脸,最白最高的那个一定是时郁枫,穿着他给买的各类花裤衩,怎么越看越有气质。先前交了一个星期的钱给那个又矮又壮的教练,结果时郁枫第三天就开始夹着板子独来独往,完全不搭理人家,当然,这也无所谓,霍英很清楚那人的性子,他不爽其实是因为,跟时郁枫搭讪的人太多了。

就好比现在,远远的有俩比基尼辣妹一左一右,绕在刚从浪头上下来的时郁枫两侧,有说有笑。霍英眯起眼,他虽然脸盲严重,但他只是记不住,审美还是敏锐的,他很清楚地看见那两张妩媚脸蛋,还有波浪一样莹闪闪的长发。

时郁枫则万年如一,还是那副恹恹的样子,对她俩毫无反应,径直朝霍英走来。

霍英装作没看见,旺信回复倒是态度好了很多,“抱歉亲我们不包邮”句尾的那个笑脸都仿佛真情实感了那么一点。

行至离他这边大概五六米远处,时郁枫终于开口,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俩姑娘脸色变了,紧接着就双双走开,时郁枫很漠然,脑袋都不带转一下,丢了冲浪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牵动起嘴角冲霍英笑。

他刚才一脸冰,现在却笑得很俊,是电影明星那种俊法儿,唇红齿白,眼角蓄光,银发随手束了个高辫儿,嶙峋的肩峰和锁骨都闪着细小水珠,称着那副宽肩,那把细腰……好像哪儿来的墨尔本甜心在澳洲阳光下的黄金沙滩,给同样甜滋滋的黄心奇异果做广告,毫不犹豫地对着镜头铺开魅力。

不过现在没有镜头,更不是在澳洲,霍英野外办公了一周多,也不是头一次见识时郁枫的身材,可还是得费点力气才能做出一脸心无旁骛,他沉稳地递给他一条毛巾,又去翻动专门提来的冰桶,“可乐?”

“橙汁吧。”时郁枫把浴巾搭在肩上,往折叠躺椅的边沿上坐,不出所料,他又不肯好好擦水,湿淋淋地就爬上来,非要和霍英挤在一把椅子上。

霍英自认没辙,挪了挪身子给他腾地方,又把冰橙汁拧开盖子,“你也不嫌热。”

“英哥比我更热吧?”时郁枫拽两下霍英的长袖口,“什么时候和我一起冲浪,超爽。”

“老年人只能网上冲浪。”

“网上冲浪……”时郁枫正经念了一遍,好像明白了什么意思,这就学以致用了,“我网上冲浪的时候,买了一套长袖冲浪服,等送来你就不怕晒了。”

霍英心说真是马云改变生活啊,这小子刚待了几天就学会了帮自己发货,现在居然还偷不吭学会网购了。至于冲浪这种事……霍英觉得尝试一把新事物也没什么不好,虽然有旧伤,但运动方面他对自己信心还是挺足的,就是不知道快件什么时候能从对面大陆上岛。

“成啊,到时候就得你教我了。”霍英把笔记本合上,放在一边,准备跟时郁枫舒舒服服地躺一会,“对了,你哥他们好像这两天就要走了,咱是不是得送送他俩?去海鲜馆子搓顿大的什么的。”

时郁枫放下喝空的橙汁,理所当然道:“没必要。”

霍英蹬了人字拖,去踩他的脚趾,“要是我是你亲哥我真得气死!”他想了想,又把话放软了点,“我是想在吃饭的时候跟他们说一下那事,你得配合一下。不然以后打电话说,还是去你家说,感觉都更难了。”

时郁枫眨眨眼,露出疑惑:“什么事?”

霍英果然中计,空张着嘴看了时郁枫几下,才道:“就……就是咱俩在谈恋爱这事儿,”他忽然从时郁枫的眼睛里看出自己犯了傻,这才不满地踹了他小腿几下,没用劲儿,话倒是说得挺狠,“就说他们家小老弟被我搞了的事儿!就说我拱了他家小白——”

这拙劣的狠话,带点挑衅的顽皮,没能说完就被堵在口中。时郁枫心里痒痒得很,掀开霍英的遮阳帽挡在两人脸上,另一只手握住他肩膀,啧啧地亲吻他。

虽说那帽檐不算窄,但固然遮不严实,单看俩高个子男人这么双腿交叠地躺在一张窄椅子上就够奇怪了,霍英脸皮又薄,时郁枫还以为他会拼命推搡,再气呼呼抹着湿嘴唇瞪自己,结果霍英表现得出奇顺从,扑腾了两下就反过来搂他了,被亲得呼呼喘,还咬着他鼻梁乐。

“我已经不要脸了。”霍英翻下一点帽檐,只露出一双眼睛去看阳伞外的路人,对自己做出总结。

“还好。”时郁枫把他压得更紧了些,慢慢地嘬他的喉结。

霍英小声骂了一句,又颤悠悠地大叫道:“小白菜最不要脸!”

“我是小白菜?”嘴唇能够感觉到声带的震动,时郁枫在心里总结,这个亲法不错,又闭着眼,在一小片阴影下,用眼睫磨蹭霍英的脸颊,轻声笑道,“是小白菜想搞你啊,哥哥。”

霍英这就怂了,什么反驳都说不出来。“搞”这个词,这么下流,牵连了多少一不清二不楚的联想,说在时郁枫嘴里,流进他耳蜗,竟是动人。而且老这么亲喉结太犯规了,时郁枫明明尖牙利齿的,最近亲起人来却是越来越软,越来越体贴。他全身都热,也被喉间那股子压力弄得呼吸不畅,那是在跟不舒服差之毫厘的情况下,产生出的快感。

他明白自己还是别再惹身上这位胆儿贼大的比较好,心脏怦怦地在胸腔里撞,就这么躺平任弄,酥着手去搂时郁枫光滑的腰。等那小子终于折腾够了,身上地水珠也都晒干,把帽子拿开,霍英的脸已经变成粉红色,挺委屈地问:“我脖子都紫了吧!”

“没有,就红了,”时郁枫神清气爽地搂他肩膀,“很好看。”

霍英躺着郁闷了一阵,他倒是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反正他谁都不认识,只是到时候在饭桌上老实坦白,邱十里肯定要就着他的红脖子调侃几句,想想自己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是有点丢人的。但既然做了,霍英就敢当,他很快就从无端的不好意思中走出来,忽然想起什么,从裤兜里挑出两条杂色彩线编成的手环,挂在小指上在两人面前晃。

“你知道吧,”他记得时郁枫是左撇子,就抓着他的右手抬起来,“我这种关联性脸盲,就是脑子有硬缺陷,怎么也记不住面貌,虽然你的头发啊身材啊声音啊我都能认出来,但还是觉得不太够,我就编了这个玩意,免得你在这岛上走丢,或者以后咱俩在什么地方走散了,我还认不出。”

说罢他就跪坐起来,对着时郁枫乖乖举起来的手腕,小心地给他系好。

“这样哪天就算你头发没再染,又变回红色了,或者感冒嗓子哑了,”霍英双手捧着他的手腕,像完成了一件作品,满足地笑,“我也能立刻把你认出来,所以戴上就不能摘!”

时郁枫跟着他笑,煞有介事地转着手腕,多方位展示,“绝对不摘。”他又从霍英大腿上拿起另一条一模一样的,抬眼问道:“这条英哥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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