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好晨光(17)
明晨知道这下可是无路可逃。
只好依言到角落里去做运球练习——恰如弘光所说，运动久了，体能和协调性都在不知不觉中增长，竟然既不觉得累，也不觉得难，颇能跟得上训练节奏，除了投篮的准头堪忧和经常走步之外，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几天下来，愿意参加训练的男生越来越多。
说是“就算不上场，跟着光哥学两招也是好的”——弘光本着“板凳深度决定一个队伍在季后赛走多远”的原则，来者不拒，不多久，大半个班的男生都被划入板凳队员的储备里。
从组队不能，到举班参与，前后也就不过十天时间。
明晨震惊了。
每天都问弘光：怎么做到的？
弘光洋洋得意，故弄玄虚。
最后把明晨给惹急了，故意在宿舍里绷起脸来不说话，弘光才也急了，追着他道歉，又说：“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实在没什么了不起的——你以前在的学校，大家都一心读书，才会不懂这些，像我这样从小混社会的话就懂了。这个年纪的男生最在乎什么呀？”
“什么？”
“帅，”弘光言简意赅，“出风头，赢，比别人强。你牵头去组建一个考试队就差不多，组建一个篮球队，连运球都磕磕绊绊的，谁理你啊……一看就知道上场说不定要被人摁在地上摩擦，那哪儿能来啊？——哦，孟筑良那小子也是一个原因，不过说到底，这学校里谁还不是有钱有背景的，谁服谁啊？我来就不一样了。我是校队的，整个年级就俩校队首发，我一个，魏亚一个，我一下场，怎么说二十个班级里也能混个前三吧？躺赢的事谁不乐意啊？”弘光顺手捏了明晨鼓起的脸颊，“所以这种事你要和我说。充分调动人力资源，扬长避短，懂不懂，大班长？”
这话是很有道理的。
明晨无法反驳。
又不甘心被说教，就凶巴巴地冲弘光皱鼻子。
弘光便又捏他的鼻子：“你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跟我学两手——英华和你之前那个学校不一样，在这里当班长可不是学习好就稳得住的。不能太独了，男生嘛，各种运动都会一点儿，到哪都吃得开。”
明晨一愣。
——弘光有时候心尖能跑马，有的时候心又太细。明晨是二十个班里唯一一个拿奖学金的贫困班长，开展工作自然要困难一些。明晨自己不觉得有什么，可弘光都看在眼里。
鼻腔就有点酸酸的。
明晨轻咳一声缓解情绪，故意说：“那我可要变成万人迷班长了。”
他其实希望弘光能小小地吃一点醋。有点不想和别人分享的占有欲什么的。
可弘光只是哈哈一笑，拍着他的肩膀说：“你现在已经够万人迷的啦！——看着吧，其实大家都很喜欢你的，孟筑良什么的，根本不足挂齿。”
……明明不是意料中想要的回答，可明晨的脸还是“腾”地热了。
第21章
如果是后来的明晨，大概还要追问一句：“我是万人迷，那你迷不迷”之类。
然而彼时的明晨还没有这样的胆量，也没有这样的执念，打个哈哈就过去，乖乖跟着弘光训练——
其实最开始也并没有这么乖。
离开正式比赛还有一个月，这么短的时间，训练会不会有用？——明晨理所当然地颇为质疑。
“怎么会没用呢！”弘光有时候对明晨这种为虑胜先虑败的性格也挺无奈，急得拽着明晨的手背上青筋都爆出来，“努力肯定有回报啊。你看，你教我一个月文化课，我的成绩就肉眼可见地增长了——整整一个月，三十天，每天训练一小时也有三十个小时了，可以做很多事呢！”
“我教你的东西，都是最基础的基础，”明晨弱弱地反驳，“只要是一个人类都能学会的……”
“这也一样啊，”弘光超流畅地把篮球运来运去，从左手换到右手，从右手换到左手，绕到背后又从胯下穿过，“甚至都不用思考，身体机能而已，超容易！”
“唔……”
——那只是对于你好吗……
运动超不上手的明晨默默腹诽。
“怎么？”弘光故意说，“大班长这就打退堂鼓啦？大家可都看着你呢！”
明晨又能怎么办呢？
只好咬牙硬着头皮皱鼻子：“你好严格哦。”
“当然严格啊，”弘光刮他的鼻子，“是谁说过的，‘为你好才严格呢，什么都随便，怎么会进步’嗯？”
明晨又一次作法自毙。
实践证明，弘光说的是对的——明晨跟着弘光晨跑半个学期，过了体能关，身体协调性也在之前的反骚扰训练中得到了锻炼，加上他头脑灵活、悟性好，根本不需要一个月，只一个星期，就已经运球流畅、奔跑迅速、传球视野开阔，然而只是……
投篮不准。
总是在砸在篮筐上，怎么也进不去。
其他男生多少十个里面能中一两个，他却投五十个才能进一两个，命中率低得大家都忍不住围着看、起哄、笑，还忍不住开一些和……繁殖效能有关的低俗玩笑，暗示明晨以后大抵在生育上有所困难。
本来男生之间，说话口没遮拦，这些话彼此都常说，并没有什么了不起。
可弘光就是不乐意有人这么说明晨。
一听就火了，皱着眉跑过来。
却是明晨拦了他一下：“你别管，我能行。”
“能行？”
“嗯。”
明晨卯起来，非要自己投进不可。又投了三十个，还是一个没中。
又三十个，仍旧如此。
周围围观的同学逐渐看不下去。
声音从“班长你还行不行”，逐渐变成“班长别灰心啊！下一个一定行！”——毕竟都是同学，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大家开玩笑一闹就算了。
而坚定的执着也的确能打动人。
弘光便也和大家一起站在旁边看。见明晨继续投了三十个，还是没有任何进展——有几个球明明已经擦着篮筐，可在篮筐里转了一圈，又滑出来——搞的围观群众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的，欢呼声卡在嘴里，化为跌足的“哎……怎么这样……”
弘光看不下去。
上前走到明晨身后。
明晨又拦他一下：“我自己能行。”
“嗯我知道，”弘光素来最给明晨面子，当然不会当着人和他抬杠，只说，“自然是你自己来，我给你打个辅助。”——说着不等明晨反驳，就从背后环住他，一手托着他托球的左手的上臂，一手扶住他右手的手腕。
拒绝的话瞬间梗在明晨喉咙里。
只觉得铺天盖地都是弘光的味道，背后“腾”地热起来。
“放松。”弘光在他的手腕上捏了一下，“不要太僵硬，不要太介意能不能投进，看准篮筐中心，随意地投出去——别怕，有我呢。”
怎么可能不紧张！
明晨牙根都颤起来。
闭上眼自我放弃地往外一丢——“嗖”，球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