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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志(10)

作者: 小中都 阅读记录

管挚在家刚跟他妈吵过架。他妈让他带着堂弟一起去游泳,管挚气得鼻子冒泡“我是去上班不是去玩,能一动不动看着他吗?”

“怎么不能啊,人家自己又不是不会游泳,这不还带了个小圈圈呢吗”他妈和小姨着急出门打麻将,不由分说地把小鸭子游泳圈和一个正吸溜冰棍的小男孩塞给了他。

管挚黑着脸把小老弟套上游泳圈放到山地车前杠上,骑走了。

他路过巷子口的时候骑得很快,但还是听到了打架的动静,本着凑热闹的心态,倒回来几步往里看了几眼。就看到一个人被打的快站不稳,这人身形他太熟了,熟得管挚当场心脏冒烟。他跳下车把老弟放到墙角,四处看看正好找到一根棍,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吴淼脑门破了一块正往下流血,汗水混着血滴到眼睛里模糊了他的视线。但还是看到一个蓝色T恤的“黑人”拎着个什么东西冲了过来。

管挚对着混乱的人群就是一闷棍,被打的人还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管挚吓了一跳还退后几步。

看来了帮手,剩下三四个放下已经快躺下的吴淼就来打这个。管挚没打过架,虽然他长得虎虎生威成绩又差,但还真没做过小混混。看都冲着自己来,管挚脑海里疯狂放映着自己看过得香港警匪片,一种来自男人天生的武侠精神刺激他的大脑和肾脏,他感觉自己都快勃`起了,这是怎样刺激的感觉。

他挥着棍子就冲了上去,结果没看到地上还躺着晕了的那个人,被绊了个狗吃屎。场面有点儿寂静,这几个人呆呆地看着他,有个人噗嗤笑了一声。这彻底激怒了管挚,他腾地跳起来对着那人胸口上去就是一脚,来自一米九的一踹,力量不容小觑。但是由于他身高腿长胳膊长,出拳速度根本赶不上几个人的围剿,越打越被动。这时候不知道谁打急眼从哪摸到一个玻璃瓶,跳起来对着管挚脑门来了一下,管挚就觉得耳朵一涨,突然世界没有了声音,眼睛也被什么液体糊住了,勉强辨认,这可能是血吧。

他倒下的时候看到旁边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他清醒地知道那黑发下面是一张多么好看的脸。

等管挚睁开眼的时候,吴淼背对着他微弓着腰,攥着的拳头还没松开,少年身形抽条,初具男人的轮廓,消瘦的肩膀微微颤抖,长长的巷道只剩下被打散的喘息。地下已经躺了几个人。

吴淼像一棵先天条件不好的小树,虽然有点歪但还坚强的站立着。又像一只入秋的蝴蝶,美丽地停在枯草上残喘。

但现在,他化身管挚的动脉静脉,大脑心脏,他的战栗颤抖牵扯着管挚所有血液和目光。

吴淼拉扯好嘴角,回头看了一眼斜靠在一堆垒好的啤酒瓶旁的人,有点想笑。他还从没见过这么狼狈的管挚,身上的蓝色恤沾满血和泥印,左手边是落水管,还在稀稀拉拉地淌水,背后靠着的墙上也挂着抽油烟机排气扇流下的长年累月的黑色污垢,整个人像是被遗弃的垃圾,脏得很陌生。

吴淼走了过来,“又欠了你一次”。

他的话毫无怜悯也毫无威慑力,听起来像是撒娇,无力地带笑。

管挚不动,只有一双眼,像梅花起子一样闪着光嵌在吴淼身上,挺拔的鼻梁上有几道血痕,脸上蹭的白灰,嘴角还在渗血,看起来有点惨,又有点滑稽。他挑了挑眉示意吴淼过来,吴淼蹲下,用指腹抹掉他嘴角的血迹,扯得他嘴角上翘,像是笑了。

从两栋楼缝隙里施舍进来的阳光温柔的贴在角落里的两个少年侧脸上,想抚平他们的伤口,掸尽尘埃。阳光下的吴淼,眉毛笔直,眼睛却是弯弯。脸上有一块红肿,但还是白得耀眼。

管挚看着这个沾了脏的天使,目光温柔戏谑,嘴巴一呼,吹掉他发梢的灰:

“你是哪个班的同学啊?可别学不好的早恋嗷”。

☆、第 16 章

吴淼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这种感觉大概在他爸死了之后就没再感受过了。接着就觉得身上好疼,疼晕了。

管挚刚觉得气氛暧昧地刚刚好,就看对面的人两眼一闭,倒了。

他黑着脸爬起来,把吴淼扛起来走了。

走到巷道口才想起来小老弟还在这呢。老弟冰棍早就吸溜完了,乖乖地咬着棍子还蹲在那,看到管挚来了张着胳膊也要抱抱。

“我腾不开手,过来抓着我衣服”。浑身是血的管挚扛着一个人,屁股后面还拽着一个小人,这个场面相当震撼。不过暑假的下午一两点太阳正毒辣,街上基本没有行人。到医院把正困得低头的值班护士吓坏了,赶紧把昏迷的送去急救,把管挚拉着检查,把小朋友带到值班室还塞了两个喜之郎果冻。

等管琪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到管挚躺在值班室的凳子上,一边指挥旁边蹲着的一个小不点拿纸给他擦脸。当即气不打一处来,他走上前拎开小的,踹翻大的,“你这不活得好好的吗?”

管挚看到他哥,赶紧起身让座。

“我不敢给妈打电话,医院一定要来个家长才肯放,不然就要报警。”

管琪上下打量管挚,“你这不是没事吗?”

“我是没事,里面还有一个,他有事。”

“你女朋友啊?”管琪百年不遇面露笑意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一抬头看到禁烟大字,又讪讪的塞回去。

“男的他!!”管挚好像被戳中心思一般脸红了,不过也看不太出来。

“严重吗?”

“肋骨断了两根”

“奥,那还行。你头上没事吧”

“缝了两针。不过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我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打架的料”管挚骄傲地说。

“天生抗揍的料。”

八仔没怎么见过管琪,所以不敢主动靠近,就乖乖地蹲在管挚脚边吸溜果冻。

管琪就喜欢别人害怕他,所以不由分说地抱着他就去找医生了。

管挚进到病房,看到躺在病床上的吴淼裸着上半身,眼睛紧闭着,胸上裹着绷带,真是一点儿没露点。

旁边一个护士正在给他擦脸,管挚上前不悦“你为什么只给他擦不给我擦?”

护士笑了“好好好,干脆你来给他擦,行了吧”

管挚接过湿巾,临到触碰他脸的时候,手竟然肉眼可见的在抖。自己与他之间,只有一层薄薄的湿巾。手划过他笔直的鼻梁,露出一笔洁白;划过眉骨,露出笔直的眉毛;划过脸蛋,露出微陷的脸颊;此时已到了傍晚时分,晚霞伴着鸭蛋黄似的太阳眷恋着一天最后的时光。能把光秃秃的房间都盛满暧昧的情愫。夕阳透过窗子,映在管挚一半的脸上,被镀上一层金色,睫毛也被拉长身影。

吴淼醒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管挚像一尊雕像,被睫毛笼盖下的眼睛就那样盯着他。他从没被谁用这种眼神看过,幽怨,迷恋?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吴淼感觉痒痒的,就在胸口,却又好像在更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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